片名: 《歐娜的抉擇 Working Woman》 場次:台北華山1廳 10/08(二)19:10 主持人:君竹 與談人:秦季芳老師 主持人君竹: 非常感謝大家今天來到這場《歐娜的抉擇》,我們也有準備了映後座談的部分,是希望可以跟大家聊聊這部片,那我們今天特別邀請到的講師是秦季芳老師,她目前擔任玄奘大學法律系的兼任講師,那同時間其實在不管是性別運動或婦女運動上面也有非常多的努力,讓我們掌聲歡迎秦季芳老師! 這部片大家在看的過程中,我不知道會不會覺得有一點Dejavu,同時也有一點沉重的感覺。那沒關係,我們先來聽老師講講看完這部片想跟大家分享的心得之後,我們可以來開放一些互動跟問答的時間。 秦季芳老師: 謝謝,因為我過去在婦女新知基金會當了五年的工作人員,其中四年是法律部主任,一年是秘書長。那麼,我看了這部片子,其實覺得很陽光,我不曉得大家會不會有這種感覺。可能就我所工作領域,我看到太多的女性在職場性騷擾的案例,她的際遇其實是比這位女主角還糟糕非常多倍的,除了人財兩失之外還吃上官司,因為我們有通姦罪。 大家先回憶起一開始,我相信職場性騷擾最主要的根源還是來自於雙方權力的不對等。行為的這一方,我們可以看到他其實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在非常多職場或是學校性騷擾,甚至一般場域的性騷擾,還有在刑法上利用權勢去猥褻或性侵別人的,他不見得真的是看起來惡形惡狀的大野狼,他很可能是有模有樣、看起來很成功,也是非常有禮貌的紳士。可是在不對等的權力上,他就覺得:我可以對你做這件事。當然這件事情我們有分兩種,一種是說:啊我煞到你了,我看到你就是覺得受不了、無法克制,但其實很多人是慣犯,這個類型差異是非常大的。可是呢,他們有一個共通的特點,他們就是覺得在彼此互動的關係上,我可以對你做這件事。這是一個非常要緊的差異。那麼這些人當然很大的問題,除了性別意識的缺乏之外,其實就是因為權力的優位感:我覺得我可以做這件事情,你也不會怎麼樣。或者他覺得這是一個行使他自己地位優越上,他可以為所欲為、可以做他滿足心理上支配與控制的感受的人。所以在我們性別工作平等法,職場性騷擾就有兩類,一種就是敵意識的環境,我有一個冒犯性、侵害性的,對他們提出性的言語的邀約,這樣是我有傷害到對方的人格尊嚴,甚至影響到他的工作。另外一種就是交換式的,我可能利用性的邀約,性的這個機會來作為升遷,對於調動工作、受訓、分派工作職位的一個交換,但是這都是性騷擾。我相信過去到現在很重要的事,我們就是希望在這裡,一旦遭受到這樣的女性,或是現在有非常多的男性也有這個問題,只是說他們不見得會提出申訴,那麼我們希望在職場上可以建立一個申訴的管道,而且要求雇主做出防治的責任,所以一旦有違反的時候其實我們雇主,他如果接受申訴也沒有處理,也沒有盡到防治的宣導的時候,他會要遭受罰款,這是第一點。 第二個,我們可以看到這個女性在遭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會責備自己的,她覺得我做錯了。而且她很多事是說不出口的。為什麼她不敢說?大家有沒有印象,這個先生質疑她:「這麼早就發生的事情,你為什麼不願意講?」大家也知道她在巴黎發生的那一刻,她為什麼不敢亂跑?其實每個人在遭受性別直接的侵犯的時候,她的反應非常多元,不見得一定會大吼大叫、拼命抵抗然後哭個不停,有的人是當場嚇呆的,甚至她也許當下第一個念頭是:不要得罪他,我是不是留在這裡不要反抗,他才不會對我做更可怕的事。其實每個人的想法跟考慮在那個當下的脈絡裡,情境差異是非常大的。可是發生之後,以我現在所見過這麼多的經驗裡面,非常多的性別暴力受害者第一個反應都是責怪他自己,他覺得這是我的錯,是不是因為我做了什麼,我引起這些事情,所以到後面局面變成如此?所以他很多事情是不敢即時的去反映出來、表達出來的,甚至我們剛剛知道他會有很多身心的症狀,對於這個受到性別攻擊的受害者來說,他常常會遇到身心的異常表現。所以如果你身邊有這樣的人,你就要開始留意他。 第二件事情是當她遇到這件事情,她不見得知道自己遭遇性騷擾。她有一點點端倪出來的時候,她的媽媽跟她的先生都沒有好好接住她的反應,這個事情要能夠鼓起勇氣說出口,其實是需要非常長的時間,才能把脈絡說清楚。可是我們有時候會在意當下環境,沒辦法充分的聽她講整個過程發生的原因,很快的就下了斷語,也會更減損這個女生去向外求助、說明整個事實狀況,甚至得到修復的機會。這個是要請大家留意到的部分。 所以為什麼要責怪自己這件事情,現在非常多的人,我們剛剛想到除了自己家人之外,其他的公眾、社會或公司,大家有沒有想到有一個前面的一個女生說:「我跟這個老闆工作了15年,他是個非常好的老闆。」所以一旦她要把這件事情掀開來,她很可能會跟公司其他信任老闆的人為敵。這也使他在職場上的處境陷入非常困難的狀況。所以請大家留意到,一旦有遭遇到這些事情,很可能只有她遇到,但很不幸的,很可能她不會被人家相信,連求助都非常的困難。雖然我們在法律上有建構這樣的機制,她可以得到申訴,也許可以去向法律尋求一些救濟跟通報,但是職場的氛圍,還有在他人際關係上他所要面臨到的課題,是非常艱鉅的挑戰。我們可以看到有幾件事情是:她遭遇到性騷擾之後把衣服丟了。所以我們在遭遇到性騷擾,也許只是碰觸,那麼如何蒐證這件事情是要自保的、非常重要的手段。可是我們一般人其實沒有受到這樣的訓練,在那個當下,她其實第一個想說我趕快把這個噁心的東西拿開、趕快逃跑或者趕快躲起來,但是她都忘了,一旦她要申訴的時候,你隨便說我遭遇到了什麼然後要解決,這時候要看證據。不論是在行政的申訴或是在司法上,證據很重要。所以呢,在第一個時間大家就要先彼此的去建立這樣的一個意識,就是當你遇到攻擊的時候,你要趕快去收集足夠的證據、找足夠的支持者,或者是監視器,或者是事後你再跟他有對話討論、錄音、簡訊,現在很多Line嘛,趕快把它拍下來存證,因為這些都是旁證,可以證明到底過程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我們剛剛看到非常多的是在私密的情況下發生的,所以我們可以用其他的證據來支持曾經發生過這件事情,你要申訴、得到公道就會比較好。 我們知道最後她幸運地離職,但是在整個申訴的過程中,其實很多人他經歷到非常多的煎熬,所以請記得要尋求專業的協助。我想婦女新知基金會以及勵欣,他們其實針對性騷擾是有一些可以提供建議跟服務的。我覺得不管你在修復自己,或是在策略的採取上,你可以怎麼樣去保護這個受到傷害的人,我相信可以鼓勵他、有一些更多的人去支持他、告訴他可以尋求哪些的方式得到幫助,這些都是非常的重要的。目前為止,我們看到非常多的統計是女性受到職場性騷擾的比例是男生的八成,但是很多人會選擇還是不要提告得好、不要提出申訴得好,所以重點是即使他沒有走出這個路,他在其他方面如何去修復他受到傷害的感覺。即使他沒有在真正的行政程序上去得出申訴或法律上的公道,但是我相信身為這些可能遭受到傷害的人的朋友、親人,我希望大家一起去努力,幫助他們走出這些陰影。未來我很希望也可以像這個歐娜一樣,可以有一個未來比較開朗、至少比較有希望的未來。謝謝,歡迎大家提問。 主持人君竹: 琴季芳老師非常專業,在已經走過的個案或是不同事件都有很實際的解決方式。那在歐娜的抉擇裡面,其實這位導演處理的非常聰明,他不是只有聚焦在主角本身的遭遇而已,而是有更擴大去看到她的家人、她的老公還有看到她的職場對他的影響。老實說,其實有一些東西可能大家平常生活中都有遇到,不一定是自己親身的,有可能是你的朋友、聽見別人說過什麼,或是你知道那個人發生過什麼。可是我覺得很多輿論是保持著一種看似很中立,可是其實某種程度上是保持著距離,是不夠關心、不夠實際去幫助到他們的狀態。那我覺得這部片其實非常棒的一件事情是他很真實,並且很柔性的方式去讓我們看見在那樣子情境裡面,當事人跟當事人的家庭,甚至拉得更廣是當事人跟老闆之間的關係,會產生出什麼樣微妙的變化?這部片我們今年特別把它放在很重要的單元裡面,是在 #Metoo 之後。大家知道什麼是#MeToo嗎?我們有時候跑校,我就會問同學說:同學你們知道什麼是#MeToo嗎?他們就會一臉:什麼是#MeToo?我們今年會策劃這個單元,其實最重要的原因也是因為女性影展的觀眾,其實大家都已經是那麼多年、關注這個議題的朋友們了,如果單純談性侵、性暴力,或是去談權力不對等下面發生的迫害的事情,當然它很重要,可是今年的單元我們希望可以透過電影讓大家去理解到:我們去大聲呼喊口號、我們去談#MeToo、Times up,可是很多事情在我們觸及不到地方還是不斷地再發生。到底在這樣的運動浪潮之後,我們還可以實際的用什麼樣的行動或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及談論發生的情況,是非常重要的。其實我剛剛在聽老師說的過程中,也會覺得:那好幾年前的那個輔大案,最後那個女生還好嗎?我開始腦海裡會回溯出很多以前我們在Facebook、Instagram上面看到很多的訊息,那些東西真的會結束嗎?以及還會再發生嗎?我覺得其實是提供給大家一個問號,可以去好好的思考,但並不是讓你們回家非常痛苦的去煩惱說:噢我該怎麼辦?這個意思是說,如果你覺得這部片很好看的話,非常強烈推薦帶一些沒什麼性別意識的朋友進來看一下,還算蠻好入口的吧?然後又好看,但是看完會覺得有被衝擊到吧?所以呼朋引伴很重要,改變自己身邊的朋友,第一步從電影開始,我覺得是很好的選擇。 秦季芳老師: 很多人他並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傷人會有多嚴重,在這部片子大家可以知道在遭受那樣攻擊的人,即使他不是真的被性侵,只是身體的接觸而已,他還是有非常多的身心症狀,是很多人實實在在有的感受。所以我想說,有些同學、朋友,他其實是很容易對別人做這件事情,他不見得是一個有意識的加害者的時候,歡迎你一起帶他來接觸這部片子。如果他是受到傷害的人,也鼓勵他要像這個女主角一樣這麼強大、勇敢,聰明的挑選在一個適當的機會,為自己爭取到更好的未來。 觀眾提問: Q1 觀眾: 我們常常會說家暴有一次和無數次嘛,我想請問一下像這種性騷擾的話,像那個老闆一開始說:「我不會了。」之類的,他是不是還有很大可能再次性騷擾? A 秦季芳老師: 一般來說,行為會有他的習性嘛,每個人的行為會有一個習性,他第一次做的時候,他發現這個女生並沒有激烈的反抗,只是拒絕他,所以他下次會繼續的試探。所以我們才說,也許有的人他的克制力是比較高的,可是尤其是站在一個優位的地位上面,他常常會反覆找機會去試探,一直不斷不斷往這個界線裡面想要越過。其實這是一個慣性,所以以我們在看這個性暴力的加害人,不要說加害人好了,有時候他有這個慣性行為,所以不管是在對家庭的暴力或是性別其他的暴力來說,對於身體界線的踰越,他其實是會喜歡不斷嘗試,因為在那個過程中他也可以得到一個優越的感受。這是一個我們要擔心的,我們要用什麼樣的辦法去加強性別意識,提高他的克制力?因為人還是有一個可以教育、可以改變的特性嘛,所以有的人他已經習慣做這些事情,他可能並不能夠認真了解說:我要在這件事情上克制。所以我們在這件事情上,需要有提供更多的教育,而不是把這些人關起來,或者是叫他罰錢,因為事實上,要讓他深刻認知到你對別人造成的傷害跟影響,還有如何用別的代價承擔。 有的人會害怕說:我被揪出來以後,我的名譽會受到影響、我的事業會受到影響,所以像2017開始之後#MeToo,包含現在三大男高音Domingo也被指稱,他所有演出就會被取消。所以也是要透過由外而內,才能夠想辦法讓他能夠減少繼續傷害別人。 Q2 觀眾: 老師你好,我想請問剛剛有提到他的媽媽和他的先生,處理的方式都不是這麼好,可是其實以她媽媽的立場來講,她可能是以為她自己也有越界,所以想要以這樣的方式帶過來處理這件事情,好像是:喔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的那種感覺,反而沒有讓她說出整個事情的原委。那老師這邊有建議如果身邊有這樣的人,我們要以什麼樣的角度去聆聽,會比較能夠幫助到他們? A 秦季芳老師: 第一個就要鼓勵他說出完整的事實,但絕對不要評價。你不要跟他說這是什麼、你不要對他這個行為或發生的過程下任何的評價,只要跟他說:我知道你很不舒服,或者是你覺得我可以怎麼樣幫你?但是你不要跟他說:你越過界線了,人家欺負你就是因為你怎麼樣。很多人都是一開始被責備,所以你要讓他說,然後不要給他任何的評價,幫助他尋找專業的協助跟資源。 觀眾: 所以這樣要繼續問一些細節嗎? 秦季芳老師: 不是,不要一直問他,要讓他主動,所以我覺得尊重他的想法、尊重那個時機、尊重他的意願還要講多少,但不要馬上下評論,你就說如果你現在不想再談,我們等你好一點再說。至少讓他願意講。 Q3觀眾: 經常在學校看到有一些男性朋友會用一些性玩笑來對女生講,身為一個男性,我在那個群體裡覺得很不舒服,我想那些女生應該也很不舒服,但他們沒有當下表達出來。那些男生跟我其實是不錯的朋友,但我當下會不知道怎麼跟他們講。 A秦季芳老師: 如果你覺得你不適合講,就找別人去跟他講,可能不需要當下去打臉或是責備他們,你現在說十句話也不見得可以改變他們,你可以找他們來看電影、找更多的朋友來聊,或建議學校舉辦更多性別平等的講座,因為很多大學辦了迎新結果被處罰, 做了太多糟糕的遊戲,結果讓學生非常的不舒服,所以也就是透過更多的性別平等觀念的傳遞,讓他們知道、慢慢的去改變他們 主持人君竹: 我想要分享看看我的經驗,因為應該還是學生嘛,對不對?那我自己覺得在同儕之中會有同儕壓力,這又是另外一個層次的事件,也是一個權力不對等很明顯的狀態,那如果遇到這種狀況的時候,你可選擇的是用比較開玩笑的方式說:「如果女生說你那邊怎麼樣,你會覺得舒服嗎?」當然這有點攻擊性啦,你可以稍微用一些比較酷一點的方式說:「不會吧 ,這樣不舒服吧?有點瞎。」我覺得讓對方可以有換位思考的可能性是很重要的。因為很多時候我也認為說出那些話的人,並不是真的惡意想要說出這些話,而是台灣這樣子的一個環境,讓他覺得說出這些話好像很酷。我相信是有一些狀況,他必須要換一個立場去思考的,所以你如果用一些這個方式的話,可以試試看。 觀眾: 我覺得現在音樂的部份有很多,譬如說反骨男孩,他們其實很像在反性別平等,我自己很討厭這種東西。 主持人君竹: 我覺得這個問題會拉的更廣,因為這其實跟傳播媒介有很大的關係,就是從以前我們常看到的電視、電影、廣播,到現在是Youtube網路社群,其實訊息複雜度及社群的影響力是跟過往不一樣的。老實說當一個酸民在下面留言,我個人認為是沒有什麼太大的幫助,我覺得最大的幫助就是把你的憤怒留著,然後冷靜的去跟你認為你不認同的人,冷靜的去跟他們溝通去辯論。這其實是很重要的,不要被這些世俗的事情給蒙蔽了雙眼,我也蠻討厭他們的,但我回家不會繼續看他們的東西 秦季芳老師: 是,因為真的一樣米養百樣人,但是我們不要對這些人馬上放棄治療,好不好?主要努力的還是要潛移默化,跟他們說:「你這樣也許有的人比較不舒服,萬一哪一天你被告了,那其實划不來嘛!」先從克制開始,我覺得就是每個人都還是有改變的可能性,所以我們一起來努力,讓每個人不舒服的感受或受到傷害的機會大量的減少,,可以讓每個人在所有的社會跟活動裡面都可以更自在。我相信如果你看了這個覺得不舒服,還是可以提出檢舉,或寫信到文化部到上面公司反應,講這些東西其實是不太好的。大家勇於表達你的想法跟觀點,那麼也許我們這個世界的改變就會越來越好。 主持人君竹: 好的,那今天非常感謝大家的參與,也希望今天喜歡這部電影的話,我們的影展到10/13號,歡迎再多來看看電影,也可以跟我們聊一聊,再次謝謝大家。
片名: 《反叛繆斯:黛芬與凱洛 Delphine & Carole》 場次:台北華山 2 廳 10/08(二)19:00 ★ 主持人:君琦 與談人:《反叛繆斯:黛芬與凱洛》導演 Callisto MCNULTY 主持人 君琦:大家晚安,我們今天非常高興這部紀錄片的導演Callisto能夠出席我們的映後座談,那我相信大家對於剛剛這部紀錄片應該感受很深刻,至少對我自己而言,他非常具有啟發性,也非常具有鼓舞性,那最後的時候這部紀錄片的主角,就是黛芬・賽麗格說了一句話,要去定義女性主義其實很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可以跟一群女人一起工作。那我覺得這就是女性影展透過影像去傳達或者是推廣女性主義很重要的一個意義就是,也許不是太多學理上的定義,而是我們一群女人可以再跟一群女人工作的時候,聆聽其他女人的聲音。然後可以表達我們自己身為女性的一個意見跟想法。因為我們只有三十分鐘,所以我們就把握時間,我大概會自己先問兩個問題,我就會開放給現場觀眾跟導演對話。 主持人 君琦:那第一個問題其實我必較好奇的就是什麼樣的機緣開始拍這個題材的紀錄片?是什麼樣的機會讓他可以接觸到這樣一個題材?然後把它發展成是一部紀錄片。 Callisto:那其實因為凱洛是我的祖母,那其實在他死前幾年,他就想要拍一部作品,向女性主義者黛芬致敬。因為大家都知道黛芬是一名很出色的演員,但是很少人知道他在政治上是女性主義的運動份子。那我奶奶很遺憾沒有辦法完成這部作品,所以那時候就想說我要接續他來完成這部作品,但是後來就覺得說其實我不想要只去完成這部我奶奶致敬黛芬的作品,也想要讓凱洛的聲音出現在這部作品裡面,所以就想要有這樣的一個創作。 主持人 君琦:那第二個問題想要提到的是,我們在這部紀錄片裡面看到非常多是1970年代法國女性主義者對於性別議題的一些發生跟表達的意見。那在裡面我們其實看到他們非常強調女人一直被父權社會所教導要取悅,然後他們裡面有很多的slogan是比方說「不要假睫毛」,在強調說女性其實是要很tough的,或者說女性本來就是很tough,然後我們也會在裡面看到很多包括他們對於女性可以合法墮胎等等的爭議。但事實上到了21世紀,過了40年我們會發現同樣的議題,還是環繞在我們的周遭,包括在美國、在台灣,開始有了對於墮胎合法性的一種質疑,要重新去規範女性的子宮。我們也看到各式各樣的醫美,各式各樣的化妝產品,事實上同樣的還是很以女性肖欸者作為一個訴求,但是在21世紀的現在我們會聽到另外一種的對於這些尤其是對於女性怎麼樣去處理自己身體不同的說啊,比方說後女性主義者他們重新去思考,當我們戴上假睫毛,當我們裝扮自己的時候,我們不是為了取悅別人,我們是為了取悅我們自己,那我們當然還是有非常多的辯論再重新思考這樣的取悅,我們是不是真的跨出了父權的一個控制。還是其實這樣的取悅我們只是某種程度自我欺騙,但我們還是陷入在這個邏輯當中,所以我其實想要問的是,那作為一個年輕的這個世代的女性主義者,我不確定他是不是以這個方式定義自己,但他怎麼樣在現在去看我們70年代的許多爭議,即便是到了現在21世紀,過了40年,這些爭議其實還是環繞在我們的四周。那他看待這些議題被處理的方式或是女性面對的方式有什麼不同嗎? 主持人 君琦:因為他剛剛說墮胎在台灣應該是合法的,那我剛剛跟他解釋台灣最近有一些宗教團體,基本上就是延續著美國的這個宗教保守勢力的討論,就是在胚台成熟,八週以後,就不能夠墮胎,就是有團體提出來這樣,就只是解釋一下。 Callisto:其實我在影片當中沒有融入太多當代的討論因為我想聚焦在1970年代那些女性所討論的議題,因為我覺得今天我們來看那時候討論的議題其實還是可以感同身受,覺得非常有共鳴的,那再來就是,其實剛剛主持人也講到說,有很多女性主義或者是說後女性主義的人開始去思考說,為什麼今天女性會在自己身上放了那麼多枷鎖,這些枷鎖從何而來,這些限制從何而來,所以現在我們開始做一種去殖民化的反思,去反思為什麼自己身上有這些束縛,那有更多的女性就可以開始去了了解說,為什麼我今天有時候就有一股很悶的情緒,或是不安的情緒,開始去思考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情緒,那對我來講女性主義真的就是和其他女性一起去討論這些議題,一起去探索自我,理解自己為什麼有這些感受,理解其他女性討論的議題,那一樣,諸如剛剛提到的很多法律現在立法通過,墮胎在很多地方是合法的,但是像在美國,很多洲還是通過反墮胎的法律,所以可以看到有時候歷史的洪流還是會往後走,女性的權益很容易就又被拿走了,那從1970年代的歷史影像,我覺得不僅對於我們這些做性別研究的人有非常多豐富的教訓,那對於一般大眾來講,也可以看到說,生活也可以很有趣的,你把對抗、反叛的這種精神融入你的生活中,其實可以讓你的生活更有活力、更豐富、更充實。 QA 觀眾1:我想請問一下,在1970年代的時候,法國的一些著名傑出的男性導演是怎麼看待Delphine SEYRIG的《美麗噤聲》(Sois Belle et Tais-toi),那譬如說像亞倫·雷奈或者是尚盧·高達,或者是賈克·希維特,或者是克里斯.馬克。因為譬如說像亞倫·雷奈的“Muriel ou le Temps d'un retour”,那部電影中他把法國的男性白種軍人去迫害阿爾及利雅,或者說阿拉伯的平民老百姓的女孩Muriel的那種好幾種層次的強勢去欺負好幾種層次的弱勢的,其實是跟賽麗的電影中所訪談的那些女性的舉的例子其實是滿相同的,或者說高達把那個美國入侵越南比喻成男性強姦女性。那希維特的 “Céline et Julie vont en bateau ”是讓女性非常舒服非常自由地去玩電影去表達自己的那些。那我在想說他們到底看不看賽麗格的紀錄片,然後看了有怎樣的反應或者說支持他的一些理念,謝謝。 Callisto:其實黛芬・賽麗格這位演員,他其實在《去年在馬倫巴》在那邊出演,他其實進入電影界其實也大概是20幾歲、30初左右,他也在很多部男性導演的電影中有演過,例如說《驢頭公主》,或是說楚浮的很多有名的電影等等,但這是這些電影裡面他都是被描繪成女性的刻板印象,例如說裡面有句台詞就說「他就像天上的天使一樣」,所以可以看到這些導演都試圖在電影裡面,把女性描繪得非常理想,甚至有到物化女性的程度,那在1970年代之後,黛芬他就開始不跟男性導演合作了,反而是跟艾克曼,或者是莒哈斯這些女性導演合作,因為這些導演讓他在片中有更多的機會可以探索自我,可以扮演更多元更多樣化的角色。那之後就可以看到他開始跟女性導演合作。 Callisto:那補充一下後來很多男性導演不太想要跟黛芬・賽麗格合作,就是因為怕之後在合作上,黛芬・賽麗格會太勇於發表自我的意見。那在這邊跟大家講一個小故事,有一次黛芬遇到珍芳達,那時候他在拍的電影就是《玩偶之家》,那後來他們就在聊天,發現說劇本有一部分原本應該是很女性主義,但是導演好像就加了一些性別歧視、刻板印象的內容進去,他們就覺得這樣不對啊ㄝ所以就開始去跟導演理論,跟整個劇組理論。也就是因為這樣,他的「反叛」這個名聲開始傳出來,大家就覺得說,不要跟他合作好了,不然他到時候又鬧得我們這部片拍不下去。 觀眾2:問題想要問導演也想問幾位主持人,就是我常常會覺得說,要怎麼跟我們同溫層以外的人對話,假設如果你今天跟一個人對話,然後他就是比較性別歧視,像我自己可能就是會有一點生氣,可是我就是很想聽聽看你的經驗,要怎麼好好的跟他們溝通,跟他們對話,謝謝。 Callisto:其實我覺得很難,在幾年前我跟別人討論,他如果持相反意見,我就會超生氣,因為生氣的時候你也沒有辦法很有邏輯的跟他辯,然後他又超有邏輯,就會超生氣。但是現在我就學會平靜下來,然後用一種就是沒關係的態度,我覺得一個方法就是一直專注在我下一步的作品,那其實我下一部的作品,一樣就是要用幽默來創作,那我的這個作品就是希望能夠開一個工作坊,希望把男性變成女性主義者,所以就像是女性傳教士,然後要讓白人男子轉變成女性主義者的變形記。所以我們打算號招法國直男、白人、中上階級,所以就是一班大眾男性,然後希望可以把他們訓練成女性主義者,讓他們開始去質疑,在這個父系社會下男性代表什麼角色,因為我覺得身為女性我們常常就要想說,我們在這個社會扮演的角色是什麼。我們如何成為更好的母親、女兒、太太,就是我們常常去思考怎麼去進步自己、提升自己,但是男性好像已修耊方就是理所當然,好像都不用去想,但是當然這個社會就是會要求說,男生就是要會賺錢,就是要養家,然後可能要展現雄風,但是好像有一些地方都不用太去想,都可以當作理所當然,不過我也覺得這部片這部創作,可能有點難拍成啦,因為我也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可能男性可以變成女性主義者,所以還要再試試看,但是我覺得他們也許可以成為我們女性主義者很好的盟友也不一定。 主持人 君琦:那我就很快回答第一個問題,其實目前為止我發現一個還滿有效的方法,就是讓男性知道,他們怎麼樣在父權結構下也是受害者,比方說「你其實也不想幫女朋友拿包包對不對?」「對,我其實很累」「其實你也不想要每次搬東西都要找男生對不對?」「對,女生為什麼不可以自己搬?」讓他們去認知到他們在這個制度下不總是一個受惠者,他其實也是受害者,那我想很多時候他的確就會發現到是這個制度壓迫的問題,而不是女人做為他的敵對方。那第二個方法,我覺得女性影展就是一個很好的平台,不只是在台北的場,我們其實在很多台灣其他地方做巡迴的時候,很多人其實是莫名其妙就進來看了,因為巡迴會有很多奇怪的機緣,比較不像台北的影展,那個莫名其妙的出現,常常都是他重新意識到好像有些事情跟他想像不一樣的一個起點,所以我想一個估共的平台,不是回到人跟人之間的這種針鋒相對,其實是有存在的必要的。我常常講一個例子,就是我在花蓮辦巡迴的時候,曾經有一個中年先生,他帶著他的母親,因為我們是在鄉下是免費的來看電影,他的第一部在女性影展相遇的片子,就是在談跨性別,他舉手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性別就是男生跟女生,什麼叫做跨性別?這什麼東西?」然後我們當然就會慢慢開始講這個二元性別的侷限,那是他的第一場,很神奇的是後來每天她都來報到,他就默默地進來,默默地找一個位置,默默地從頭看到尾,然後就是後面每一場他都出現。我覺得有一些事情發生了,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所以我想有一個公共的平台,是重要的。 觀眾3:我想請問一下,就是在影片裡面有看到一段講的是1975國際婦女年,然後是一個遊行的場合,我覺得那滿有意思的就是這群女性,就是一面唱「前三步、後三步、左三步、右三步」喔剛剛想的是,我大概感覺上知道那什麼意思,不過我也想請教導演,當然這個片主要是講1970年代的黛芬和凱洛兩個人,以他們為主,他們的參與婦女運動,女性主義的這塊,那放進這個片段,1975年,然後特別是在這一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一些想法,雖然那個導演說她並沒有特別想要去講到目前的狀態,但是不是也有一些對於目前的一些整個,譬如說40年的婦女運動,或是說女性主義發展的一些什麼樣子的隱喻或者是說什麼樣的想法,只是有點好奇,謝謝。 Callisto:其實那個片段有包含非常多的資訊,其實那個背景我只是想要呈現說,女性在推動抗爭的時候其實是一個很歡樂的場合,非常開心的,他們在推動女性主義是用一個團體的方式,不是說我跟你雖然都是女秀,但是我們是敵人,不是,大家都是合作在一起,然後幽默感去做這件事情,那當年就是1975年,就是聯合國通過,那一年就是婦女年,但是法國呢,法國是把把它寫成“The Woman’s Year”不是“Women’s Year”,就是不是全體女性的年,而是某種特定女性才能享有那個年,那那種特定女性在法國來講就是中上階級的白人女性。所以就覺得非常的不公,那我覺得這個我們要特別注意的就是說,在我們今天講性別平等的時候,性別平等是非常當紅的話題,很多的廠商,或是說很多的產業,都用性平,都講求性平,但是我們也要小心,他會不會很容易淪為一種消費的工具,就是大家都講性別,好像講性別大家都很厲害,但是有沒有實質的內容,這是我們要去思考的,那其實在影片裡面有一個圖像,他沒有翻譯,他裡面就講說,1973年是狗的年、1974年是馬的年、1975年是女性同胞的年,你把它像標語列出來,你到底有沒有實質的行動,其實我覺得到今天我們還是面臨這個現況,大家可以去思考。
片名: 《台灣競賽獎短片集 1 》午夜陶德/軍犬/美芳 場次:台北華山2廳 10/08(一)21:10 ★ 主持人:姿懿 與談人: 《軍犬》 王品文導演、余易勳/編劇、蔡力允/演員、賈孝國/演員 《美芳》 蔡慈庭導演、邱子耘/聲音、廖家輝/演員、黃湘婷/演員 主持人 姿懿:歡迎大家來看今天台灣競賽獎短片輯,非常高興邀請到《軍犬》以及《美芳》的劇組來為我們做映後的座談,那現在先邀請我們的劇組來到台前,大家請掌聲鼓勵。 那現在先請我們的劇組同仁簡單的跟各位觀眾自我介紹,打聲招呼。 王品文:大家好,我是《軍犬》的導演品文。我們的演員,力允有在現場嗎? 這位是飾演DT的蔡力允。 蔡力允:大家好,我是蔡力允。我是大家的主人。 廖家輝:大家好,我是《美芳》劇組的演員,我是家輝,我演升仔。 蔡慈庭:我是蔡慈庭,《美芳》的導演。 黃湘婷:我是《美芳》的演員,我是美芳。 邱子耘:我是《美芳》的錄音師,聲音設計跟混音,邱子耘。 主持人 姿懿:那開放現場的觀眾提問以前,想要先請教一下兩位導演創作的緣起? 王品文:一開始接觸到這本小說的時候,我讀得非常的興奮。就是因為,台灣現在那個婚姻平權已經跨進很大的一步,但是對於性啊,還有就是,愛,其實在這個世紀上有非常多多元的形式,然後在我接觸到這本小說的時候我才意識到說,原來BDSM的世界是這樣子,原來有這樣的一群人,他們是用這樣的方式在表達他們的情和愛和慾,那對我來說他是非常有趣,跟我很想探索的一個狀態。 蔡慈庭:大學畢制要寫一個本,然後因為這是我第一次導,也是第一次要寫比較完整的劇本,那時候就決定要寫跟感情有關的,因為我覺得在我技術還沒有很純熟的時候,我不想要消費任何題材。然後情感是我有的,而且經歷過的。會有這些片段,都是以前經歷過或是發生過的事情然後最後把它寫成這個本,然後拍成這個片。然後想要表達的是愛是自由的。就是沒有必要被年紀或是被性別拘束。 QA 觀眾1:我想問《美芳》的導演,為什麼會想要分三段,以及第二段好像在第三段的時候好像沒有把他扣回來,這是為什麼,因為第一段的小女孩好像在第三段還是有出現。 然後我想問《軍犬》的導演兩個問題,一個是《軍犬》的小說是一個頁數非常多的小說你是怎麼截取這個片段然後去做成螢幕的呈現?然後第二個問題是,為什麼你選擇不用蔡力允原本的聲音,反而找一個人幫他配音? 蔡慈庭:因為這想要表達的是一個迷戀的狀態,我覺得迷戀有一種情況是不再回頭,然後我覺得第二段就是一種過客的感覺,就是過了就不會再回來,就像遷移的歌仔戲班一樣。因為他們會一個定點一個定點,那為什麼會三段是因為,想拍的故事太多了,然後真的是太貪心了,所以就把可以變成一個完整的故事的幾個,然後就變成三段落。 王品文:第一個問題的部分,對,小說它本身的故事其實是有一個非常完整的故事,因為我們就是想要先拍一個短片這樣子,我看完小說覺得最有趣的就是李軍中,他身為一個職業軍人,他其實在軍隊裡面是壓抑的,但他卻是想要去嘗試sm這件事情,不管是他的工作還是他的人,他都是在挑戰禁忌的一個狀態。所以我們去挑選他要去開始跟主人建立關係的這段時間,那我們其實有去擷取小說裡面他開始認識DT以後,然後開始要嘗試,可以看到人物的這個狀態,我們把這個狀態擷取出來之後重新寫了一個劇本,大概用這樣的方式。 那對我來說,我就是以短片的題材,這個時間長度之下,我們用這樣的方式去創作,我覺得是很有趣是可以去反映到小說裡面這個人物的狀態,但是又符合短片的這個形式,在這個長度裡有一個它的爆發力。 第二個問題,就是我是有一點變態的導演,就是我在不同的階段我都還是會不斷地去持續的去探索,然後去嘗試不同的可能性,然後就是在我們在排演在實際拍攝的時候,就是我非常喜歡力允跟淳耀創造出來的一些互動,然後還有就是向最前面那個調教的戲,我們在排演的時候,就是我們創造一些非常有趣的東西,但在剪輯的過程中,我又開始覺得這個主人,就希望可以再增加更多的神祕性。所以最後選擇說呈現上,我們看到的主人都是比較局部,聲音上也想要再去增加他的神祕性,所以最後又重配音這樣子,耳朵非常尖被發現了。 主持人 姿懿:那我這邊想要針對《軍犬》繼續提問,導演勢必在拍攝這個題材的時候跟演員有進行田調的部分。那還滿好奇說,在之前專訪好像有提到說,你進行田調的時候打破了很多對於不管是sm或是bdsm的刻板印象,那還滿好奇是打破了哪些刻板印象?你們看到了什麼?你們體驗到了什麼? 蔡力允:那時候我記得在開拍之前,然後導演就有找就是《軍犬》的作者,然後他本身也是主人,就是DT這個角色,然後他有一些他的寵物,然後他也有找一些他的同好,就是其他的朋友,一起幫我們做所謂的田野調查,那其實就像我說的,可能我啦,我本身就我一開始聽到sm這兩個字的時候,我會覺得他應該就是非常的虐待,或是怎麼樣,但是其實就像剛剛導演說的,其實他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去取得他們所謂的慾望存在,那我覺得說,我知道他們的一些習慣啊或是在他們當中去取的一些balance,我覺得其實他跟我們都一樣,只是他們所呈現所表現的方式不一樣,但是他們所渴望追求的那個愛啊,那個慾望其實都跟我們一樣,說真的,或許我內心也有那個慾望。 王品文:我自己一開始也是因為藉由小說才去認識到這個族群,然後在田調之中越來越深入,到後來就是我去參加很多就是他們的聚會也去參加女女的sm調教工作坊,非常的刺激,推薦大家參加,現在還有在舉辦,對,其實就是親身有更多嘗試跟更多了解後,我開始其實可以去以他們的眼光在看這些他們的遊戲情感,然後我們也做了很多田調,去訪問在玩sm的couple或是有在玩這個的人,那我其實印象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我在田調其中一個SMer的時候,我就問他說「有sm的人生跟沒有sm的人生差在哪?」他就說「有sm的人生就像有加辣一樣」然後我那時候聽到就覺得非常的扼腕,就覺得我的人生為什麼沒有加辣。 主持人 姿懿:那我這邊還想要繼續請問《美芳》的劇組,今天覺得很特別就是來到現場的兩位演員,其實在劇裡面是沒有互相碰頭到的,那想要聽兩位分享一下參與這次作品的一些心得跟感想。 廖家輝:大家好,我今天是第一次看自己拍的這部電影,然後也是第一次嘗試拍影視製作,因為我平常是舞台劇演員,所以我今天看完就覺得好害羞。因為在拍攝過程當中,跟實際看電影的那個情況差很多,因為拍攝就是一個累,就是一個一直在搶時間,一直在跟時間賽跑。然後就是滿有趣的一個經驗,然後也剛好有時間去郊區玩。謝謝大家。 黃湘婷:我怎麼忘了有這麼輕鬆啊,還可以玩喔? 廖家輝:因為你是主角嘛。 黃湘婷:嗨大家好,其實真的就是過得有點久了,我之前看的時候是在畢製的時候看,這個版本我自己覺得動了滿多剪接跟聲音後期,所以我今天也有一種重新看它的感覺,然後我覺得就是,美芳我越看幾次我越覺得這個人好難喔,就是他外面做的很少,但是他其實裡面很像那種時代女性,沒辦法說出口,但是又很想,所以他的內在跟外在是在打架,這是我覺得很難的部分,在演出上。 主持人 姿懿:那這邊呢,就是有注意到,那個credit上面就是有音樂啊還有就是配樂好像就是聲音跟我們導演都有一些合作,那想要請我們兩位說說看這個部分,是本來就有在玩這樣子的音樂嗎?為了《美芳》做了什麼特別的功課? 蔡慈庭:我很喜歡彈吉他但是我沒有彈得很厲害,就是當然要自己灌水一下,就彈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很謝謝那個我的同學,他聲音很強然後就幫這個片,不管是音樂啊,我們花很多時間在玩音樂,所以滿開心的。 邱子耘:其實因為這是我們的畢製,所以我是聲音主修的,所以就是好像以聲音主修的話,好像要多用功一點,那也因為他這個劇本,有滿多聲音可以玩的地方。所以就是在前期工作的時候就有做很多功課,可以加什麼聲音,然後我好像每兩三個禮拜就會去場勘一次,有時候就會收一點聲音,在拍的時候,就會注意我要什麼聲音,在後期工作的時候也會再下去去台南收很多聲音。音樂的部分,其實我們還有找另外一個同學他跟我們一起做的。 蔡慈庭:反正我們就是無聊就在吹口琴。 邱子耘:對,剪完影片之後就覺得好像真的需要滿多音樂的支撐整部片的,所以就是我們在五六月後期工作,我大部分做完自己聲音之後,就會跟導演還有另外一個做配樂的混在一起,在想我們要怎麼做這個音樂,最後不斷地糾結在一起之後,我們就做出這些音樂了。 觀眾2:你好,我想要請問一下《軍犬》那個部分,因為《軍犬》你們剛剛說有要拍長片的打算,那《軍犬》這部小說它本身有兩種結局,我好奇一下會比較想要拍哪種結局?那另外來講,因為《軍犬》這部分如果要拍長片應該會有實調的部分,就是實際調教的部分。這部分還是打算繼續用配音,我還滿好奇這部分的呈現方式。 王品文:既然是結局的話當然只能保密。然後我不太理解實調配音⋯⋯你是說因為現在是用聲音跟他調教嗎? 觀眾2:因為實調來講,如果還是繼續用這種配音方式的話,那感覺畫面就是比較沒辦法帶到主人這塊,不然的話那個嘴型之類的配合會很奇怪。 王品文:就是因為短片長度的限制,然後想要在這個時間內保持一個主人的神祕性,所以以這樣的呈現方式,那如果是長片的話,當然會有比較不同的呈現方式。 蔡力允:其實當時我們在拍的時候,我的畫面也都有,那就是向導演說的,他想要讓這部片,短片的關係所以他時間有限,所以他想要用比較神秘的方式去促成,所以其實導演說的,我的部分我也有拍啦。不是只有嘴巴而已。 觀眾3:想請教《美芳》的導演,就是為什麼會覺得在這三個part都用台語在串。因為我覺得其實滿特別的。而且我覺得很多語言的使用都滿傳神的。那這個部分有特別是說小時候的記憶還是有特別的想法,然後包含那個音樂很跨時代,我覺得年紀這麼小可以把很多東西都處理好,還滿厲害的,謝謝。 蔡慈庭:我的母語就是台語。因為我是把他當最後一部片在拍啦,所以就是把能弄的都弄上去了,那些台語就是我常常聽到的,所以就是很熟悉。也常常聽,因為他(邱子耘)是客家人,所以我們還有融合客家的元素。 邱子耘:因為那時候導演在寫這個劇本的時候,他就非常希望這個故事是架空的,但我們又想不能單純只是架空,好像應該跟台灣有些連結,因為他是講台語的嘛。所以就會加了許多比較鄉土的音樂進去。讓大家比較熟悉,比較能夠跟這故事有一些連結。 觀眾4:我想問《美芳》的導演跟演員,美芳這個角色它本身的情感很複雜,所以我想問他跟他的老公以及那個好朋友,他對他的感情,導演跟演員本來是想要用什麼樣的呈現方式?然後樂器像是用使用口琴在傳遞感情,我想問為什麼會想用選擇口琴這個樂器? 蔡慈庭:就是我以前在工寮工作的時候,聽到的是薩克斯風,然後因為太難找到會吹的演員,因為我家有那個口琴,就是我從小就看他在那邊,有事沒事都會拿來吹,就覺得那就是它好了,因為很好上手。因為角色內心很複雜,我也不喜歡把角色背景說死,所以我帶每一個演員去,有點像拿著攝影機,就是像一個角色然後跟他們進行對話,從聊天,用我應該引導他們去的方向,他們也進到角色,然後讓他們自己發揮,就他們可以講講看。 黃湘婷:我可以先分享,我補充他剛剛說拿攝影機那個。就是那個時候,他就是這樣子一直hold著攝影機,然後我記得我們走了操場,應該有沒有45分鐘啊,就是一顆鏡頭,然後就是你會真的卸下心防,因為你再撐,兩個人都累。所以就是好吧,我就跟你說實話吧,然後就一直對鏡頭默默地透露心聲。可是我覺得那個就在跟他對的那個過程,我也不知道什麼是自己的,什麼是覺得自己是角色的。但是我後來也因為他那方式,我自己在尋找美芳的時候,我都會在半夜對著大台北的夜景,因為我住山上,就對大台北的夜景講心聲。然後就幾乎是每個晚上,因為我覺得就是美芳他在白天裡面說不太出口,可是好像夜晚是他可以傾訴的時候,然後最沒有防備。 觀眾5:就是我想問男主角的部分,他跟三個女生之間的形象都不一樣,那導演是怎麼去看男主角在這部劇的形象呢?還有就是前面的部分,小女孩好嚮往車內看了很久,那一part可能是男主角就在後面,走的聲音應該很明顯,但是他怎麼都沒有往後看呢?這部分導演有沒有想過會不會有點突兀呢? 蔡慈庭:第一,我覺得阿傑是,我把他設定成是人的縮影。然後沒有給他太多角色的背景,因為我覺得他是人的投射,就我把它疏離了,這個疏離的覺隨著每一個給他球的人,他的回應都不一樣,所以可能才會有你感受到的感覺。 然後那個小女孩,他是我表妹。然後他不怕鏡頭,但是他超怕人,所以他很討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反正他看到那個男生他就哭,所以我們有一整天都在等她哭完我們才開始拍。然後那一顆是他完全不知道會有人來,就我跟他保證那個阿傑絕對不會出現,所以你就在那邊演。對所以對他來說他不知道那是人,他可能聽到聲音它可能以為那是小狗,所以我接受他在那一顆鏡頭任何表現。因為我就跟他說絕對不可以看鏡頭,除了這個以外,我會接受他們的任何反應。所以我就保留,因為老師其實也覺得那很長,但我覺得不會,因為我滿喜歡的。 觀眾6:我是很期待兩位導演的新作品,因為我覺得你們都這麼年輕,然後這個電影語言掌握的又已經滿嫻熟,而且拍出滿不一樣的情調,我會覺得很難得。 剛剛像《美芳》的導演,你用最後一部作品的力氣在拍它,我是覺得非常的敬業,但是希望這不是最後一部。很期待有下一部。然後我覺得你在這個片子裡面,表達的每一段氛圍都表達的很好,然後我覺得你很懂的怎麼去掌握,你擅長的,就像你剛剛說你可能不會想要去拍一些議題導向的東西,可是你會拍這些熟悉的,然後每一段每一段的氛圍,我覺得都控制得滿不錯的。 跟聲音搭配起來,我覺得聲音跟畫面家城市有很好的效果。然後我覺得那個升仔。升仔也很可愛,但是你講的話好像很少,你要不要講一下你在這個片子裡面飾演這個角色有沒有什麼感覺或想法。 最後就是我也很期待《軍犬》的長片。因為我覺得導演在這個短短的十分鐘的短片裡面表現的張力很十足。而且我很驚訝是一個女導演,然後我覺得這個方面的題材也的確很需要大家更多看見跟開發,就像格雷的五十道陰影一樣。 廖家輝:你先回答好不好,我想一下。 王品文:他沒有問我問題啊。 廖家輝:對不起,因為我平常就已經在演就是舞台劇,所以就是有在做一些現場表演,可是因為這是影像表演,所以就變成說我對著一個機器在演戲,even鏡頭裡面好像是我對著他演,但是實際上我是看著他某個角落,不是真的眼神那種交流,所以那對我來說其實有點新鮮。因為我們已經必須把這個人,假設他是我的主人,我就真的要把它當成我的主人,可我今天就變成說我要把一台機器當成一個真的投射對象,所以就滿新鮮的感受,就是跟舞台劇表演是截然不同的。 然後包括我在詮釋角色當中,就算我做了些什麼,但是最後出來的東西都會是透過攝影師跟導演,他們的剪接才會是最終的版本,就我只能再有所限制之下,盡量去表現出導演想要的。他剛剛有說什麼在一個操場就是拿著camera一直跟我聊天,就是一種進入角色的方式,我覺得就滿特別滿有趣的。 觀眾6:你是怎麼揣摩裡面的角色啊? 廖家輝:因為我高中念戲劇班,就有接觸傳統戲曲,可是其實我本身是學京劇的啦,然後那個歌仔戲那個好像是audition的時候,我就看那個本,去學了一段那個什麼唸歌的,去audition的時候去跟明鳳珠歌劇團稍微學一下,在那邊跟那個團長耗了一整個下午,真的是累翻了,比演舞台劇還累。但是怎麼進入角色,其實我也滿常演小旦,就是那種揣摩那種是男是女。謝謝。
片名: 《台灣競賽獎短片集3》啊~/帶媽媽出去玩/美麗天生/泳隊 場次:台北華山2廳 10/07(一)20:50 ★ 主持人:秀娟 與談人: 《啊~》陳孟瑄/導演、白欣平/演員 《帶媽媽出去玩》隋淑芬/導演、劉引商/演員、今子嫣/演員 《泳隊》郭冠伶/導演、吳岱凌/演員 《美麗天生》李湘郡/導演、林嘉俐/演員、張宸楷/演員 主持人:今天很高興邀請到四部片的導演和演員,歡迎導演跟演員一起到前面來,首先先請劇組自我介紹和大家簡單介紹一下拍攝動機。 隋淑芬導演:大家好我是《帶媽媽出去玩》的導演隋淑芬,這個作品是我在台藝大電影所的畢業製作。很幸運在開拍前能夠拿到公共電視的補助資金,很開心在開拍前能夠請到非常專業的演職人員加入劇組,所以一切拍攝非常順利。主要拍攝的動機,這是一個跨國去拍攝的小作業的延伸,那個時候還沒有媳婦和孫子的角色,當時我們到泰國去拍攝一個十五分鐘的作品。後來投公視的時候,加長了十場戲,對了原鄉家庭太太和孫子的角色,交代更完整動機。 大家可以看到我的年紀,是可以做同班同學媽媽的年紀。自然而然在和同儕朋友聚會的時候很容易觸及到照顧者和被照顧者的話題,聽了很多長照故事中的悲歡離合,帶給我很多感觸。我在寫劇本時,給我在人物和細節上很多的參考,這不說個人的生命故事,所以做了將近一年的大量田調,蒐集很多案例,綜合寫成劇本。這是我的女主角劉引商,她在台北電影節得到最佳女主角獎,他已經82歲,但還是一樣活蹦亂跳而且記憶力超好,跟我們上山下海拍片,非常不容易。這位是她的孫子小豪,今天也來到現場。這位是片裡的壞媳婦今子嫣,非常漂亮,拍戲時我不准她化妝,一點脂粉都不能施,要讓她打扮得很俗,呈現非常歐巴桑的樣子,和今天看到她反差非常大。 郭冠伶導演:大家好我是《泳隊》的導演郭冠伶,這部片是我的世新大學廣電所畢業製作,起初會拍攝這部片的原因是前面有拍了一個短的紀錄片,故事是由紀錄片的田調衍伸出來的。這位是我的演員在片中飾演劉孟如的角色,她是吳岱凌,最新的作品是《陽光普照》,請大家多多支持,謝謝! 李湘郡導演:大家好我是《美麗天生》導演李湘郡,這是我們演員林嘉俐,這是我們的小演員張宸楷,楷楷。我會拍這部片是因為我在小說上看到作者的一段小故事,他說他還是襁褓當中的嬰兒時他學到第一句話是手語的我愛你,我就覺得,哇!這如果出現在我的電影裡面多麼美好,因為這個原因開啟了關於coda—聾人家庭的田野調查成長過程,所以長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陳孟瑄:我是《啊》的導演陳孟瑄,這位是演員白欣平,這部片是我在政大傳播所的畢業製作,故事的某一部分來自我自己的親身經歷,大致是想要談從照顧者的角度出發講很細微的心情。 【觀眾提問】 觀眾一:想問一下《泳隊》裡面的這些演員當初是怎麼指導的,在鏡頭面前尤其是年紀小的國中國小生,怎麼指導讓他們表現出本來的樣子。我自己也是學劇場的,我國高中時演話劇時覺得對自己了解不夠很難把自己表現出來。 郭冠伶導演:其實除了這四位主角以外,其他的演員都真的是泳隊,所以他們在平常相處時已經大量累積友誼,而這四位演員在開拍前有話一段時間和他們培養感情,有帶他們去露營和最各種活動,最重要的是花蠻多時間在拍攝的環境熟悉,在那段時間的相處後,在現場已經不用提要做甚麼,而他們已經知道這場戲要幹嘛,講好之後讓他們自己去做一次他們認為這場戲該是什麼樣子,我們再設定鏡頭,把他們的表演拍攝下來。 觀眾二:想問《帶媽媽出去玩》,我是第二次看,第一次看是在北影的時候,兩次看都覺得奶奶的演技非常厲害,想問導演在演這部片之前怎麼引導演員去做這樣的表演,例如是否真的有帶演員去看病患或者是做田調之類的? 隋淑芬導演:謝謝這位觀眾看了兩次,很開心。奶奶的眼神是讓她得到影后的關鍵,評審團是這樣說的。那這個拍攝難度很高,她之前沒有演過失智症的角色,對奶奶來說是第一次的嘗試,我當時也很擔心,對她來說會很陌生的演出做法。我平時都稱呼他學姊,她是我們台藝大第一屆畢業的。跟學姊談到時候,我自己正做大量田野調查,我有一個好朋友的婆婆是失智症患者住在基隆,我有親自到她家裡待一天,觀察他們怎麼照顧失智症的婆婆,怎麼相處一天,這一天能做些甚麼事情,然後那個媽媽會突槌甚麼情形。這個功課我本來也是希望學姊可以跟我一起去做,但是考慮學姊年紀,覺得這樣對她來說蠻辛苦的,而且我相信專業演員很多東西一點就通,當初和學姊聊天時有希望她去看楊力州導演的紀錄片《被遺忘的時光》,在失智症收容所拍的真實故事。也和學姊聊有沒有周遭朋友是這樣子,一起分享朋友的案例,透過這樣的開會聊天和學姊去看片。在現場指導的時候,他們是非常經驗老道的演員,幾乎是一點就做得很好,有些我如果覺得情緒不到,但ng之後他們就可以立刻給出不同的情緒,滿足導演貪婪的心,其實導演可以從他們身上學到非常多。 劉引商:你們覺得我演的像不像? 觀眾們:像! 劉引商:其實我這個人平常是很大剌剌的,沒有像戲裡那麼討厭,但是他很可愛,一個失智症的老人這麼可愛,雖然對媳婦來說是一種虐待,但是兒子那種對母親的不捨,在坐各位家裡的父母親如果有想劇中那樣有點顛三倒四要特別注意。 我這次拿了北影的影后,我一點都不趕相信,我們片只有二十幾分鐘,還得甚麼影后,我真的是受之有愧,但是往後我要是被問到失智的問題,我要多做足更多功課,一個演員不做功課是不行的。謝謝你們到現場來觀賞《帶媽媽出去玩》,真的是很好玩。 觀眾三:今天真的看了很多,不論是失智還是性平還是聽障還是自閉症的案例,我覺得心有戚戚很有感覺。想請問《美麗天生》兩位演員怎麼聽障的揣摩心境,而主角一開始是正常,後來好像有些改變,怎麼揣測心境、模擬訓練,希望了解看看,謝謝。 李湘郡導演:在開拍前做了很多功課,包含帶男主角去聾人家庭裡面去跟他們聊天看看他們怎麼相處,我也跟中華民國聾人協會有一些接觸,帶著小朋友們一起看了一些紀錄片。其實花最多時間是聊天,所以當他們足夠熟悉這些田野調查,大家已經有足夠的認識,那加利姐她自己本身其實就是coda ,她成長背景已經勝過於我自己的想像了,所以和她聊天的過程中,我也是在做田野調查。至於演員個人功課還是別演員自己來回答好了。 楷楷:手語的部分我覺得比較困難,因為自己之前完全沒有接觸過聽障的朋友,在開拍前有和導演去看聾人家庭,收穫非常多,他們的生活和我們相比很不方便,所以我努力飾演這麼不一樣的樣子出來。 李湘郡導演:凱開本身其實是國標舞國手,我在指導時讓他想像如果你感受不到節奏是甚麼狀況,他就不會只是憑空捏造地去表演。 林嘉俐:這部作品等於是我在扮演我的父母親,故事中他的家庭環境等於是我的成長背景,這些都在我的腦海裡。對我來說,比較困難的還是手語,要說到跟聾人一樣快,需要練習練習在練習。 主持人:想請問《啊》常常出現隧道的畫面有代表甚麼特別的意義嗎? 陳孟瑄導演:當初在寫的時候是想要把隧道衍伸作為人的心境。對姐姐來說,想要往前走的心境就是想要找到出口。在片中最後一次在隧道是我最明確想表達的一場戲,她又跟弟弟去了隧道,弟弟在鬧脾氣,她自己走了,回過頭弟弟卻不見了,其實他終究想著如果沒有他的話,她或許就可以找到出口了,但他終究還是放不下,現實還是存在的。 主持人:想請問隋淑芬導演,最後演員留下媽媽在火車上,為什麼導演想這樣處理? 隋淑芬導演:我之前在口試時,老師也給過建議,不要真的把媽媽丟掉,讓兒子醒來發現只是一場夢就好。我看過很多類似電影,為了要把親人拋棄,很多都是這個套路。我希望能夠做不同的結局,我知道一定會捨不得帶回來,否則是大逆不道違反人倫的事情。我希望在起承轉合不要和前人一樣,這也反應在照顧者心裡真實的渴望,每下愈況的照顧過程其實煎熬非常大,但是因為是我們的親人,如果哪一天我們能解脫,藉由戲劇呈現,在長照路上,那種身心捆綁他內心的真實渴望,拋棄丟包這是很弔詭的解釋,窮人是這樣,有錢人丟到安養院這不也是一種丟包? 觀眾:想問《泳隊》導演,片中的漫畫叫《鮭魚女孩》,我上網查了一下發現是虛構出來的漫畫,當初為什麼會想做這個《鮭魚女孩》,如何命名,有沒有機會可以看到漫畫的全貌? 郭冠伶導演:漫畫基本上就只有影片那樣的篇幅,因為我們沒有那個預算把它完成。會有這個漫畫出現最大原因是因為故事開頭跟結尾的畫面沒有動,需要找一個元素讓這兩個女生靠近,他為什麼覺得一定要變成男生。很多人小時候一定會受到漫畫影響,所以開頭時候是順游結尾是逆游,在過程中還發現了一個科學小常識,鮭魚為了繁衍下一代,會改變自己的性徵,雖然這點觀眾看不到,但我認為他是一個很好的資料,所以我把它命名為《鮭魚女孩》,做平面他不是隨便一個名字來進行這個故事。
片名: 《亞洲新銳短片集》 場次:台北華山2廳 10/07(一)18:00 ★ 出席影人:《好日子》主演/周之禪、《空間》導演/Grace SWEE 主持:節目經理/陳慧穎 慧穎:首先非常感謝大家來觀看亞洲新銳短片集,這個單元其實非常特別,這次我們發現有個明顯的趨勢,不只是數量很大,品質也佳,我們從這當中精選出五部非常突出的亞洲新銳短片,希望大家喜歡。今天也非常榮幸邀請到兩位影人,第一位影人是Grace SWEE為短片《空間》的導演,還有《好日子》的演員周之禪也有來到現場,請各位熱烈掌聲歡迎他們來到台前。 (掌聲) 慧穎:想要先問Grace SWEE關於這部作品的拍片動機,裡面談到了許多關於家庭的議題。 Grace SWEE:會想要創作這部作品的動機其實在於我媽媽,潛意識下就想描繪我跟媽媽的母女關係。 慧穎:除了這部分外,關於當中的家庭關係,不只是母親,還有姊妹們、上一代等等之間的親情,其實不單純只是愛的關係,很多表現出關於負擔或者是包袱,想請你們談談這部分,因為影片當中有相當細膩的描繪。 Grace SWEE:其實我覺得家庭成員之間就常常有這樣的拉扯,一方面想要親近家人,也想要保有自己的空間。而我其實已經旅居海外離開新加玻許久,一方面來講我有自己的空間;一方面來講又想要陪在家人身邊支持他們,但當回到新家玻,其實心裡有許多五味雜陳很複雜的感受,我想大家是可以很認同這種感覺的。 慧穎:既然談到空間,我也想請導演談談看影片當中,空間的安排,比如說窗框或是門框之類的安排。 Grace SWEE:當時就已經決定所有的場景、拍攝,都要在屋內進行,當然也有人建議要拍一些戶外場景。但我就是要營造出幽閉恐懼的感覺,但同時又要顯示家是一種保護、堡壘的感覺。主要還是要呈現愛玲困在屋內的狀態,雖然很多鏡頭即便空間是大的,但觀眾還是可以感受到她就是逃不出去這個空間。 慧穎:謝謝Grace,那我們談談另一部片《好日子》,跟剛剛談到的空間是截然不同的、非常風格化的呈現,也是我們這次在中國片上發現到非常特別的一部片,不管在議題上與表現上的是很特別的,所以想請主演周之禪分享,因為這也是妳第一部正式的影視作品,請妳分享這部片與導演的合作過程。 之禪:跟導演的認識是在大一的時候,他還是大三的學生,在他即將要研究所的時候就找我去試鏡,而我就去試試看。在拍攝的過程中,大家有看到有一段女性自慰的橋段,我們溝通蠻久的,因為這對我來說是蠻大的突破,當時在拍攝時有說好要一次OK,所以在那過程中有一部分半真半假,所以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體驗。 慧穎:這部分跟之前的舞台或戲劇的表演經驗,有沒有什麼不同之處? 之禪:最大的不同在於在鏡頭當中是有可重複性的,但這個可重複性對我第一次嘗試來說是困難的,因為你不一定能每次都達到導演的要求。但好玩的是,這次夏導演在我們一次演出,都讓我加入新的元素、新的創作,不會每一次都拍一模一樣的東西,這是與我以往在劇場學習的不同之處。 慧穎:這部片在香港製作,有位中國導演,而妳是台灣演員,有來自各國、各地區的工作人員,想請你分享在這合作過程中有沒有什麼有趣的經驗? 之禪:好玩的是很常聽不懂他們說的中文,因為口音太強烈了,而且有很多不同的口音,所以時常需要對方重新講一遍,這是我認為有趣的地方。 慧穎:另外想問關於《Lucky day》這部片,我們之前也有稍微聊到,這部片跟一般的中國片有許多不同之處,不管是色調還是當中討論的議題,想問之禪有沒有與導演有在這部分的討論。 之禪:在這過程中,其實導演的想法很強烈,所以我幾乎只著重在表演的部分,不會去過問太多劇本當中的設定,除非我認為劇情上有太過不合理之處,我很尊重導演也很願意嘗試導演希望我表達的東西。 慧穎:關於《空間》當中有一段帶到電視機的畫面中有節目介紹到台灣,想知道當中有什麼想表達的地方? Grace SWEE:我覺得放節目介紹台灣,其實就代表說她想要離開,當時的本意就是想要賣掉房子,而在製作的時候剛好想到台灣,可能我潛意識當中也想來台灣度假。 慧穎:《空間》當中除了家庭的空間,還有關於這個空間要被賣掉,也有許多大樓即將新建,這個設定是不是想反映什麼現況? Grace SWEE:的確是想要反映新加玻有許多建築在不斷拆遷、又重建一整個不斷改變的過程,但我也知道這部片這麼短,沒辦法包含太多主題。但這的確是我想要反映的一個小小的主題,當時確實也有去收集一些工地的素材,但最還是沒有放進去,不過有在聲音當中加入很多建築工地的聲音,反應不斷地重組改變的過程。 觀眾A:我想問兩位的是,一部片比較寫實,而另一部片充滿著符號。那作為女性導演與演員,在看完幾場女性影展中的電影,會不會覺得關於其中的主題,不管是照顧小孩、落紅、成長或是三輩同堂,關於女性的自我定位都有她的重複性。而你們參展的其中一個動機都包含自我裝備對吧,要為自己的女性去做定義,但會不會好像很多議題都是不斷重複一代又一代的,妳們會覺得忐忑不安嗎?還是說參與製作後會更加清楚自己女性的定位。同樣的問題如果有男性影展的話,我也會問一樣的問題,因為看電影的過程就是個自我對話。 之禪:我一直覺得我女性主義的意識蠻強的,可能跟這一代年輕人有關,所以不管在生活或是工作上,有很多事情使我很生氣,所以我很開心能夠參與這部製作,讓大家去更尊重女性,讓社會對女性更加友善。 Grace SWEE: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問題,在拍片的過程中我一直告訴自己不要把現實又放進去,不要一直重複我們看到的題材。其實在電影學院裡的老師也跟我們說,來念電影就是把在電影當中講過的事情,又把它放進新的電影裡面,不斷的回返往復。其實也不知道要怎麼跳脫出這個迴圈,當然我也思考過關於女性,與社會中的角色,我覺得有很多的角度可以再繼續探討,所以我也希望未來有更多影片能看見不同空間裡的女性,扮演不同角色,來供大家更多思考。 慧穎:這邊補充一下,作為影展放映,這件事情也相當重要。不管是在回應當下女性主義在探討的事情,或是女性面對的各種焦慮。如果有平常有在看電影的觀眾,會發現其實女性影展裡的作品跟一般看到的電影是截然不同的,在很多大螢幕、商業化的作品,這些女性角度的影像也好、議題也好其實時常是缺席的,所以希望大家可以繼續參與這週的女性影展,可以使大家更多充分思考的空間。 觀眾B:在《好日子》中,每位角色的造型都相當有特色,而女主角的裙子造型相當特殊,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代表的象徵? 之禪:老實說,其實沒有。因為當時美術特別想讓畫面強烈一點,所以在服裝上面會不太一樣。我也問過導演,而他也說其實沒有任何意思,就是想要特別一點。
片名: 《我的媽媽不回家》 場次:華山1廳 10/06(日)10:50 ★ 地點:華山2樓藝文廳 主持人:謝君竹、吳亭筠 開場 君竹:原本以為大家昨天去參加白晝之夜,今天會太累沒辦法出席,沒想到這麼多人來。那《我的媽媽不回家》映後會到二樓文藝廳有個身心療癒工作坊。 至於為何會有這樣的工作坊?是因為《我的媽媽不回家》這部電影講述的母親與家庭之間的拉扯和緊張,相信觀眾都有類似的經歷。 但畢竟這樣的經歷很難以開口,因為不可能直接地向家人開口,所以準備了這樣的映後活動,大家散場後可以到二樓,也有準備小茶點,可以在那裡有個這樣的分享。 工作坊 君竹:歡迎大家來到這個工作坊,有預備茶點給大家吃,茶點是我們工作人員自己烘焙的,希望大家今天可以輕鬆的參加這個活動。 珮嘉:我常常也需要藉由電影來讓自己身心療癒,因此這個工作坊,我希望可以放下競爭也放下角色的不同,今天就作為一個觀影者,以這個工作坊來療癒自己。 想問大家看完《我的媽媽不回家》後,有人覺得媽媽最後回去家裡很奇怪嗎?或是有沒有人覺得她應該要回去? 觀眾:沒有該不該,或是必須,是很自然的一個狀態。 觀眾:女性是一個非常堅韌的個體,女主角從十幾歲就受虐,雖然很可憐,但他也累積了很多能量足以去面對這些,而他的女兒也給很多的愛。本性就這樣沒辦法改變,但可以藉由朋友、孩子,還有自己需要改變。像我女兒是讀電影的,也是因為女兒鼓勵才來這裡看影展,像遇到這樣的事情也許沒有辦法求助,但自己要去參加這樣的活動,像是這樣的影展,藉此可以自我療癒。 觀眾:我是中國來的,我看了很有感觸。因為我的家庭也是有類似情形。我發現媽媽在餐桌上都會說這是我女兒喜歡吃的,卻不說這是我喜歡吃的,我們賦予媽媽的角色是個無私奉獻、不求回報的人。女性在社會上地位有各種的struggle,我們能做的就是稍微一點一滴地去改變它,不管是男或女,才都能在社會上找到自己。而不是別人說你是這樣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像是不管我墮不墮胎或是我要不要成為家庭主婦,這都是自己的選擇,如果我決定做家庭主婦,別人也不應該說你都依附人啊之類的。 我昨天看了《逃出絕命大陸》、《美麗噤聲》,今天看了《我的媽媽不回家》,真的很後悔沒有多買一套,因為我真的都在電影當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珮嘉:我自己本身是單親家庭,但我媽媽的選擇是在九歲毅然決然結束婚姻,我一直覺得我媽媽做得很好。因此我第一次看完《我的媽媽不回家》心裡是憤怒的,但第二次看完我發現我是膚淺的,我發現角色她有她離不開的和很無奈的原因,但最後她開始愛自己了,在看到她們在球賽的時候,我感動到流淚。 所以一個女人如何找到能量很重要,因為找到力量後,她可以像《我的媽媽不回家》的媽媽一樣說沒關係我們可以再來一次,也找到在痛苦中怎麼拉自己一把。 那還有沒有人願意分享的? 觀眾:不好意思,因為我要趕下一場電影(大家鼓掌),但希望每個人都有機會發表自己的心路歷程。 君竹:我比較幸運的事我的家庭是健全的。但我在看完電影後,因為在生命中你會遇到你覺得很奇怪的事情,但在電影中你可以發現自己為什麼覺得很奇怪。我覺得在我們世代以前的女人是更為辛苦的,所以我很慶幸我母親找到現在的樣子。因此希望鼓勵在場年輕人回去可以好好愛媽媽。 觀眾:我看完這部片的時候覺得這個人沒有為自己活過,他心中有某種遺憾是沒有活成自己想要活成的樣子,導致他在婚姻當中有很多不滿,選擇出走是為了是為了想看能自己能做到怎樣、世界是怎樣,最後再回到他的房子,順應了他的性格在走。 但在她吵架和看年輕的照片的時候可以看出他是很有能量的一個人。女性在社會打拼,遇到工作不喜歡、沒有遇到更好的路,或是沒有特別的天賦,就會覺得不滿足,就好像現實跟理想的差距,因此沒有辦法好好活在當下。 珮嘉:活在當下真的是一個課題耶,我每天都在後悔,為什麼要為不值得人掉淚? 亭筠:我其實覺得不用這麼難過,後來來看會覺得自己為何當初要為這些事情掉淚,但其實也不用為了當初那時候的自己過不去而難過,因為當我們回來看這些事情才可以發現這些事情讓我們成長。 我發現這個社會不太讓人表達情緒,為什麼這個社會的書(心靈雞湯的書)都要求大家要有正能量?我覺得這是某一個程度的壓抑。我在看電影的過程,就好像看到我自己,這件事情很療癒,看著別人與我過去遇見類似的事情,就好像在看我當時面對自己遇見這件事情的狀態。 珮嘉:我常看到去當畢製的講師,但我覺得很痛苦,因為為什麼要告訴別人怎麼做,我喜歡開放式結尾,因為我不喜歡別人告訴我應該要怎麼樣,我希望可以自己去想像想要的結尾。 觀眾:我在跟我媽媽的關係一直都不錯,我現在還會寫信給我媽,我覺得我媽現在的狀態很好,因為我們都是一路成長上來的。 珮嘉:現在年輕人竟然還有人在寫信!其實我到現在面對我的母親,我還是沒辦法說出我的真實感受,我覺得很尷尬。 觀眾:我跟我媽很像朋友,別人也會很羨慕我跟我母親這樣,可以很輕口地說出我愛你。(眾人譁然) 觀眾:我看完有個感受是,其實每個人都有不同的角色,工作者、媽媽、伴侶、自己⋯⋯但是《我的媽媽不回家》的媽媽,不能接受與自己其他角色共存的。我曾經問過我媽這個問題,要他把剛剛的角色排順序,最後我媽把家庭放在第一位,我跟我媽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我爸說我這樣很自私欸(笑),但是為什麼女生一定要把自己放第一位?我很認同電影中的一段話,就是女生的心不像橡皮筋可以拉來拉去,所以為什麼我們要賦予很多價值在女性身上? 珮嘉:我覺得孩子去鼓勵媽媽是個很棒的溝通方式。我最大的問題就是我說不出我愛你,但其實在我內心有很多很多的愛,所以聽到你們的故事,我覺得很不一樣。 觀眾:看完電影,我也想到我的家庭⋯⋯但我覺得最重要的是這個媽媽她知道她是誰,她要什麼,她知道要怎麼走她的人生,但我覺得她的腦袋瓜負能量太強了。她認為她的老公對她來說是災難,但這樣的其實災難是好事,如果上天讓你遇到這樣的事情,表示祂覺得你擔得起,而且你經歷過這些事情,你才會有現在的你。 君竹:謝謝大家今天來參加這個工作坊,在這裡想教大家一種休息放鬆的方式。 亭筠:當我們開始在思考的時候,很容易越想越煩,這個時候其實可以讓大家找個地方坐下來,在這五分鐘到十分鐘內就專注在自己的呼吸上,如果注意力有飄走的話也沒有關係,因為人的腦袋就是會運轉,但最重要的就是希望讓大家有機會可以安靜下來休息。那我們現在一起閉上眼睛安靜三十秒。 謝謝大家參加今天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