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 《東加豔陽下》 場次:台北華山1廳 10/06(日)17:40 ★ 主持人:依芃 與談人:Ciwang Teyra 主持人 依芃: 各位觀眾大家晚安,很高興大家來參加女性影展,收看我們精彩的節目,那我們接下來會針對這場影片展開三十分鐘左右的映後座談,然後我們非常榮幸可以邀請到國立台灣大學社工系的助理教授、身兼太魯閣族的Ciwang Teyra老師來跟我們做分享,那就請各位熱烈掌聲歡迎~ Ciwang Teyra 老師: (族語打招呼), 各位現場的朋友大家好,我是Ciwang,我是來自花蓮的太魯閣族。很謝謝女性影展能給我這機會看這部片、參與這個對話,我必須說我看這個片子感受非常的多,我相信在場也有不少關心性別議題的朋友,同時因為我們台灣去年確實在婚姻平權這個議題和宗教團體有很多對話。作為一個原住民,那感受又更深層,因為我們看到東加,坦白講我在看的時候有點羨慕他們。我講那個羨慕是什麼,因為在東加裡面他們比較不受殖民影響,他有特別說到,但有受宗教影響;我們同樣受到宗教的影響,但如果大家對台灣原住民的文化有認識會知道 我們有高比例的族人是信仰基督宗教的,我們也受到基督宗教很多的支持,不可否認我們成長的過程中有很多原住民的家庭因為教會的支持系統而受惠。但在我們受到基督宗教這麼多的影響的狀況下,大家也知道基督教在性別議題的討論上是比較保守的,他們會認為同性婚姻的結合是不可以的。 那我在這部片中羨慕東加的部份是,我們在談原民議題的時候,放在當代台灣社會裡面,我們不只面對原住民多元性別的朋友,我們也面對到不單純是性別議題帶來的壓力。 因為我們回到部落的時候,很多的族人基本上很難去這樣努力、勇敢的表現自己。因為有一件事很沉重是,我們很怕沒有辦法再回家。 那個沒有辦法再回家的感受是很強烈的,我相信你們很多朋友也會說「我們也遇到同樣的狀況」,可如果各位有機會到原住民部落的時候,你會發現那個家族關係非常的緊密。所以當要回家的時候,有些朋友會嘗試把自己陰柔的氣質、其他的氣質收起來,然後變成一個部落、教會裡面大家期待看到的樣子。這是一個普遍性的事情,在東加的社會、台灣的社會裡都可以看到。 另外一個羨慕他們的事情是,他們的文化受到殖民的影響很少,可我們在台灣,我們受到殖民的影響非常多,衝擊力道非常強。在我的一個討論的概念裡我常講歷史創傷,當代的台灣原住民遇到一連串殖民壓迫的事件,導致現在台灣社會看到原住民的議題,會看到原住民有飲酒甚至是近來有毒品、越來越高的 自殺率,而在過去我們沒有被殖民以前,不是這樣。 我常聽到老人說「我們以前很健康」,那個健康不是身體健康而已,包含心理的滿足感都是有的。 那今天變成這樣跟殖民壓迫有很大的關係,我還羨慕他們,在台灣的原住民朋友要談性別議題的時候,我們一方面要多元性別的認同回到部落的難度,還要面對整個社會的朋友,對於原住民很多的挑戰。面對的深沉的層次,我在最近成立的台灣原住民同盟,團體的朋友裡面我們一起合作一個調查,特別想去了解台灣原住民朋友裡非異性戀的生命經驗。在裡面很多人會談到一個問題,我們作為原住民的非異性戀者,不管是跨性別或是同志,很多人都說在他的成長歷程中以文化為優先,把性別認同擺在後面,我先做文化後面再做性別,聽起來蠻合理的齁?可是為什麼會是這樣?原因是什麼?因為其實我們遇到了很多,對族群身份的歧視,很多人從小到大因為加分的事情。台灣社會多數人對加分的理解少了對殖民壓迫的認識,很容易認為當代的原住民青年如果不會講母語就是對文化不夠認識怎麼有資格加分,但忘了今天原住民有這個狀況是因為經歷過什麼?不能說方言的那個年代,我們上一代經歷過很多族群歧視,就算他們在成長過程中覺得莫名其妙為什麼不能說母語,但主流社會告訴你就是不能說,說了在學校裡會有很多體罰、很多肢體暴力、包含要掛著牌子走校園、很多羞辱。那他們努力學了怎麼講漢語,進到了職場又遇到口音的歧視,請問你會想教你的 孩子講母語嗎? 很多長輩因為這樣不願意教孩子講母語,因為他想要保護他的下一代,不要遇到這麼多壓迫、這麼多歧視產生的衝擊。所以回頭來看今天的台灣社會,在遇到一連串的殖民事件後,很多原住民年輕人對文化的認識不如上一代豐厚,但不代表我們不想要認識文化。在台灣的原住民非異性戀常常會遇到很深沉的問題是,因為原住民的身份先被衝擊,加分問題很直接衝擊身分認同,所以很多年輕人為了找到自己的定位跟價值選擇先做文化,把跟自己切身相關的性別議題先放在旁邊,可是這件事又跟他們非常的有連結,因為那是沒辦法讓他們很 勇敢的做自己。 所以我很羨慕東加的是,他們的故事直接對抗的是宗教,台灣原住民非異性戀朋友受到的壓迫不單純是宗教、也不單純是你家裏的人,還有這個大社會,這個大社會他看的不一定是性別議題,性別議題裡有很多議題要關心。 我們說婚姻平權過了,同志朋友可以結婚,但很多原住民的朋友去登記囉,但回到部落是不敢說的。在部落裡面,在我的文化裡面,太魯閣族要結婚必須要殺豬,我們叫Poda gaya ,一定要做這個儀式,對我們的人來說才叫結婚,有原住民朋友去登記了,但不敢殺豬。 不敢殺豬背後的原因是,部落裡面的人可能會因為這樣對我們的家長有所言語,我們可以離開部落到外面工作,可是被留下來是我們的家人,當那關係很緊密的時候,要選擇這麼大方的出櫃沒有這麼容易。所以你在這個東加的情景跟我們現在很類似,可是我認為最大的差別就是在文化這件事情上,有可能是我對東加這個國家的脈絡沒有那麼深,但就我現在在影片看到的,我也覺得有一個很大的、在面對挑戰不一樣的地方,是台灣原住民非異性戀朋友除了對內對外的挑戰之外,還有族群的問題,族群歧視這件事情在台灣社會還持續在發生。我之前常分享一個詞:偽歧視,偽歧視是我們在對原住民朋友一個刻板印象的想像,譬如當一個原住民他可能皮膚要黑一點、會講母語、酒量好、會唱歌跳舞,甚至可能騎過山豬,我不知道現場朋友有沒有曾經這樣的想像過。我們 對原住民有一種想像,認為長那樣才是原住民,我們其實用這個框架來看現在的原住民。所以我想分享的是,我們在看這個議題的時候,需要再看更深層一點,在性別議題裡面它也會有階級、也會有族群、也會有挑戰,不太可能只有一個身份議題影響我們的生活,有另一個觀點是「多元交織性」,這件事是必 須要重視的。 在這個影片中另外想提一件事,這是我第二次看這部片,我一直在想這個喬伊為什麼這個勇敢成立了這個「雷蒂斯」組織,去支持東加跨性別的朋友或非異性戀認同的朋友。到底是什麼原因給他這麼強的能量,去做這件事?而且他是第一個穿裙子在公開的場合。在最後我看到一句話非常強烈的感受,他的奶奶對他說過:「你要做你自己,就要相信自己、必須要勇敢,你的挑戰會很多。」 那我就在想我們回來看台灣原住民非異性戀朋友的現況,其實很多很類似的,我們沒有選擇結束我們的生命,我們沒有選擇其他的方式傷害自己,那代表有很多能量在我們身上,所以我在看這部片的時候我更想強調的是那個能量在哪裡我們要找出來。 我們看到的是悲傷的這一面,看到他跟宗教團體間很多的不諒解、不理解,但我也想說在看這件事的時候,不要太快抨擊基督教的朋友,因為這也是一個殖民歷程的背景。我分享一下,我們過去是個祖靈信仰的族群,但在日本的台灣時我們經驗了太魯閣戰役。在我們的文化中我們相信靈有能量會療癒我們,我們相信只要靈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就不會被打敗。但在太魯閣戰役中我們輸給日本,族人們認為戰敗代表我們跟靈的關係斷裂了,所以要尋求另一個更有能量的信仰來支持我們。所以當你知道有這個脈絡的時候,我們也不用太強烈的批判這群強烈基督信仰的朋友、家人,我的意思是其實你到最後可以看到喬伊不斷強調需要對話,對話讓彼此更多理解與認識。當然我覺得對話一點都不容易,但我剛注意到雷蒂斯在他們的社會裡任何這些沒有人想做的工作是他們接起來,我認為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轉譯的方式讓他們自己的人去認識雷蒂斯這群人的重要性。怎麼從他們的經驗裡面找到和族人對話的方法。 我再分享最後一個,我另外一個身份是太魯閣中會谷牧紀念教會的執士,講這個還是有點緊張,因為我們也有族人在神學院唸書,因為身份公開出櫃的關係沒有辦法很順利找到神職工作。 在我做這個工作的第一天,需要有人在禮拜過程中扮演司儀的角色,而那時正好在公投最熱烈的期間,有大量文宣進到教會裡面。我那時候一直在跟自己說千萬不要在我工作第一天就遇到這件事,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面對,台下所有人都是我們自己部落的人,我剛有提到原住民族很怕談到這類問題是因為關係很緊密,我也很擔心我一講完我的觀點以好,就不被教會接受、就不被家人接受,我們都會害怕這件事。 當天非常剛好的,我們的教會長老開始分享公投要支持愛家公投,當時我在思考要用什麼方式對話,我覺得有一點跟東加裡面的牧師一直在說LGBT是外來的觀點,要如何讓族人不認為這是西方的觀點要來壓迫我們的感受,當時我嘗試讓族人聽到一件事是,我們原住民社會集體經驗到歧視、壓迫,每個人生命經驗中多多少少有這個歷程,我們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在學校裡應該要談族群意識,我在講這段台下狂點頭。我就說,一樣的,我們為什麼認為這個教育很重要,就是因為主流社會對我們的認識很少、很容易誤解、很多刻板印象,同樣我們在講性別議題的時候,很多這些污名化的想法,都來自於不夠認識,為什麼在學校裡要推性別平等的教育,核心的精神在這。 那段話講完之後我其實也不知道效果怎麼樣,當時台下瞬間非常安靜,我那時候想說糟糕了我可能明天就要被罷免了。但結束後我跟部落裡的長老有些對話,發現他們在某個部分是可以認同跟接受的,但是他們也說需要時間,因為畢竟是他們從小到大的觀點。我也提到有很多族群運動的年輕人,而這群年輕人很多的認同多數是非異性戀,那我們會不會希望我們部落的門是關起來的?還是希望這些年輕人回來? 所以從這樣的角度談的時候,像我的大伯是教會的牧師,他的想法就有些轉變,他說我們應該支持一個外顯女性氣質、生理性別男性的牧師回來。雖然他原本不是很能接受,但其實這個牧師很會講母語、很能帶動青年,因為聽完這段話,他很認真的思考應該要讓這個牧師回到我們的部落。 所以我想分享的是對話的方式,要根據你要分享的對象他們所感同身受的經驗會是什麼?那個轉譯可能會有點效果。最後還是要強調一個重點,我們在面對難受、苦難跟壓迫的狀況下,人還有辦法繼續活下來,一定有它的原因、一定有它很正面的能量。同儕的支持非常重要,人都需要被接納、接住,我們都可 能扮演接住人的角色,不管你在哪個領域這都是很重要的。 主持人 依芃: 好,非常謝謝老師精彩的分享,是從自己的經驗來分享,其實聽到很多段我都有起雞皮疙瘩。不過比較不好意思是今天的時間有限,我們就開放一位朋友做現場QA。 觀眾:我比較好奇老師說最近有在推原住民非異性戀的運動或活動,可以請老師講一下這部分嗎? Ciwang Teyra 老師: 我們其實有一個團體叫「台灣原住民同志聯盟」,其實這個團體也是最近才用這個名字和大家認識。這個團體想做的是什麼?其實在我們之前的調查裡面,有發現要出櫃最難的是我們的家人,而且是在部落裡的家 人,那我們怎麼支持部落裡的家人去面對部落裡其他族人的言語呢?因為真的傳的很快,部落裡面有時候會有其他詮釋的觀點、甚至沒發生的被加進故事情節裡,所以我們怎麼去支持部落裡的家人面對家人的出櫃,這是我們其中一個想做的事。 另外一個我們也覺得蠻重要的是,原住民社會裡面,我們有蠻高比例的族人是社福團體支持的對象,所以另一個要思考的是,在助人工作中要怎麼跟原住民的非異性戀者工作、又怎麼跟多元性別的朋友工作?其實在部落裡面我們有蠻多朋友私下分享他們有注意到這個,原住民的同志孩子尋求協助的時候,很容易被分給看起來是同志的族人工作者。 那這件事情在原住民的社會,比例可能會慢慢增加中,覺得這確實是我們需要去關心的事情,所以我們之後會繼續往這方面,甚至可能會做一個手冊一起努力這樣,接下來也會嘗試去辦一些對話跟討論,甚至也想到部落去,可能沒辦法那麼快,部落裡面要去談這件事情需要給彼此消化道的空間,慢慢給彼此消化的空間,所以我們會從一些性別的議題,也許女性影展好幾個片子可以拿來放如果有機會的話,慢慢累積對話的可能。 主持人 依芃: 好,非常謝謝老師。在這邊我也可以稍微補充一下,今年的女性影展有一個跟原住民相關的專題,那這個專題其實是催生非常多年才有辦法成立,因為一個專題需要一定的片量,那大家可以想到我們要找女性的原住民導演且執導原住民有關議題的電影,其實非常不容易無論在台灣或全球。所以大家如果是對這個議題有興趣的話也歡迎在剩下幾天來觀賞。 那在10/11我們在外面會有一個活動,我們會邀請台灣原住民青年團團長、阿米斯音樂節的代表以及加拿大外館一起來做討論,希望大家一起來參加。 今天非常感謝大家的參與,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到這裡告一個段落,謝謝。
片名: 《尋找乳房》 場次:華山2廳 10/06(日)12:50 ★ 主持人:秀娟 與談人:陳芯宜導演 主持人秀娟:今天非常歡迎大家來看《尋找乳房》也歡迎陳芯宜導演! 感覺大家應該有不少問題想要問導演那我們就先直接開放給現場的觀眾,請問有任何問題想要詢問嗎?或者是有任何新的分享都可以?我剛其實在底下聽到蠻多討論聲。 觀眾:您好,想要請問一下您是什麼去發展這些訪問的問題呢? 陳芯宜導演:其實這一整個過程有點漫長,一開始想拍這個是因為我前幾年都在拍劇場和舞蹈相關的紀錄片,這些舞者和劇場的演員都是用身體在工作,彼此間很常討論哪裡有什麼受傷啊什麼什麼的。然後再加上我們,譬如說我自己也已經四十幾歲了,可能裡面也有說四十歲眼睛視力開始模糊之類的就會很多身體上的職業病就跑出來了。因為我的團隊裡面大部分都是女生,我們就開始互相討論彼此的身體狀態,然後才發現雖然我們彼此都很熟,可是很少很少在討論彼此的身體狀況怎麼樣,然後我就開始想說那就來做一部討論女性身體的紀錄片吧!裡面大概訪問了三十幾位,田調大概有五、六十位,然後從裡面篩選了三十幾位出來訪問。因為拍紀錄片都會先經過初期的預防,會先了解這位受訪者可以聊的方向跟內容是什麼,然後我們每一位大概都談了兩、三個小時到三、四個小時,所以雖然每個人出現在片中很短,可能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可是訪問都談了兩、三個小時到三、四個小時。我們本來沒有設限是說你只要聊身體就好了,沒有很設限一定要跟你的哪一部分有關。可是在聊了聊了的過程中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把我們當作心理醫師,會慢慢的侃侃而談開始可以把它之前沒有辦法說出來的事情說出口,大概是這樣的一個過程。 主持人秀娟:謝謝,好那這邊有一位。 觀眾:我覺得蠻感動的,只是我覺得看到這個非常多不同的片段,我倒是比較好奇導演,我感覺你在述說你自己的故事,但我沒有特別去看到你的背景,想問你能不能稍微分享一下你的生命的歷程,跟你這部片有什麼樣的聯繫。謝謝你,非常棒,謝謝。 陳芯宜導演:謝謝謝謝,還蠻敏銳這位觀眾,因為其實這部片本來是要拍我自己,因為那時候拍了幾個紀錄片後,雖然都是拍別人,但是都是要尋找、片頭有很多提問嘛,欸「我的身體是什麼」、「我從哪裡來」然後「我的外在就是我嗎 」,之類有很多對於生命的提問,這個在我其他紀錄片裡面,雖然是詢問別人,其實都是在詢問自己。 拍這部片的時候我本來是要拍自己,然後透過很多系統性的檢查,比如說中醫檢查我的身體、經絡檢查我的身體、西醫檢查我的身體,運用各種人類有很多系統嘛,很系統的去看我自己然後看有沒有辦法找到我是誰,可是這當然是一個Idea這樣,然後在我上一部紀錄片,四年前是《行者》,拍完之後、退出之後開始製作這個紀錄片,然後那個時候因為《行者》耗掉我太大的能量,等於說把我所有的精力都已經推出去,那時候我覺得在當下我雖然有這個點子,但我沒有辦法去拍我自己、就是我沒有辦法在那個時候整理這樣的事情,然後才跟團隊談論的過程我們才覺得或許,很多個女人來談論、陰性之間的對話,因為裡面也很多他們的觀點都互相不一樣,那我覺得這是一個對話的過程。 再加上很多題目、很多議題大家平常是不會提出來談的,好像女性很多東西都是被隱藏起來、被掩蓋、沒辦法拿出來講,所以覺得光是做一個打開的動作,對觀眾、對團隊來講就有很大的意義。 然後在拍完之後,這是在公共電視播放,但也有去一些地方巡迴或是在學校播放,每次我QA的時候都很希望是底下的人來講他們自己的經驗,當然這是一個影展比較不一樣,然後有些在學校放映就比較多談論,同學談論自己的身體經驗,對我來說可能這就是這部片存在的最大意義就在這裡,就是大家把這個打開然後開始談論。 主持人秀娟:好,謝謝,那請問還有觀眾想要回饋給導演的嗎? 觀眾:剛剛導演有提到說這部片也是在談論你自己,那我想要問的問題是,為什麼你不拍自己放在這部片裡面?這是我的問題,謝謝。 陳芯宜導演:剛剛說的那個其實也有拍,就是系統性的東西,裡面在做身體檢查和被按摩的那個人就是我(笑)。 其實在拍的過程中醫生有說很多,因為我就是要用很多系統性的,就是我這個到底「正常嗎」、「不正常嗎」、「哪裡有問題」、「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可能有沒有辦法是有一種系統是真的有辦法接近我們內在的部分,或者是我們這個人的真實狀態到底是什麼,然後這些人有沒有辦法去透視這些東西,是有點這樣子對話。 比如說我也很常問經絡的醫生或整骨的醫生:「我這樣正常嗎?」那到底什麼是正常?光講出這兩個字就代表很多意義的存在,所以這本來是有拍的,可是我在那個當下沒有辦法這麼赤裸的先去處理我自己,其實要把自己推出來,要系統性的檢查自己並推出一個結論,那需要很大的思索跟能量,那在那個當下我還沒有辦法做這樣的事情,所以後來跟團隊討論以後就是方向有點轉向像這樣子。 主持人秀娟:好,欸這邊還有一位。 觀眾:您好,我是對那個片名有點好奇,因為英文是直接講Body但中文片名是特地取了尋找乳房,我好奇為什麼是這樣的選擇? 陳芯宜導演:《尋找乳房》它最開始是我大學剛畢業,大概20年前的一個動畫的腳本叫做《尋找乳房》,因為動畫是天馬行空,所以它是一個媽媽有一天醒來她的乳房不見了,然後乳房不見後她的先生、她的小孩、她的鄰居,周遭所有人都不認得她了,然後這個媽媽就決定出去尋找她的乳房,然後她一路就遇到很多,比如說乳房的販賣店啊,一段奇遇的故事。 就是在拍片的時候就想到這個動畫這樣,然後本來想要把它放進來這個片子裡面,可是在拍的過程裡就發現好像也沒有這個必要,最後就保留了這個片名。 主持人秀娟:好,謝謝,那請問還有其他觀眾想要分享的嗎? 觀眾:其實我是從南部上來的,我的工作也常在聽人家講故事,我覺得你拍得很細膩、感動,我在想請問導演你下一部要拍什麼? 主持人秀娟:這個觀眾很懂(笑)。 陳芯宜導演:其實我大概這10年間都在拍紀錄片,在拍紀錄片之前也有拍劇情片,上一部劇情片已經很久了,中間有短片但比較長的叫《流浪神狗人》,已經十年了,等於這幾年拍紀錄片的過程有點像是不管是「尋找自己」或是找自己要「如何往下做創作的過程」,所以最近也是在寫劇本,然後在寫一個是電影長片的劇本、一個是連續劇的劇本,然後連續劇的劇本就跟身體很有關,這是明年開拍的十集的劇,叫「四樓的天堂」。「四樓的天堂」就是一個關於推拿、按摩的故事,就是隱身在小巷子裡四樓有一個師傅非常厲害。我自己按摩的經驗就是,尤其拍片的人可能每拍完一次就要去推拿一下,有一些推拿師傅很厲害,他們會從你身體的狀態看到你心裡的狀態,當然戲劇是有戲劇化的,讓這個師傅可以看到一些身體和心理的連結,大概是這樣一個故事,然後每一集會有一個不同的客人、不同的身體狀態。 主持人秀娟:謝謝導演預先告知。 陳芯宜導演:其實還是有很多書可以看啦,某些部分會隱藏在我們身體裡,身體跟心理會互相影響。 主持人秀娟:好,謝謝,那請問還有觀眾? 觀眾:想問一下就是我們在電影裡看到了三十多位的受訪者,當把這部影片組合起來之後她們再看到影片之後的反應有沒有一些有趣的回饋?謝謝。 陳芯宜導演:在拍完之後剪接好,還沒放映之前我們有辦一個私下放映會,請所有受訪者來看,他們看完其實我覺得比較好玩的是因為片中大家已經講了兩、三個小時關於自己的身體了,但看完好像引發更多他們想講的,所以從放映會變成第二次分享會(笑),非常溫馨的場合。 因為剪接畢竟經過了一年到一年半,大家可能看了就「原來一年前我是這樣想,我現在已經不一樣了」,他們又分享了很多不同的看法,譬如說那個媽媽就是生完小孩還是說她的衣服跟書桌是她現在沒有辦法管到的,可是她現在的狀態已經是回去做記者了,而且也開始健身了,所以他現在跟片子裡面又很不同了;那或者是像汪錡她大概去年也做了那個縮胃的手術,然後因為身體的關係然後也就是每個人的狀態都不太一樣了,所以在那個放映會的時候我覺得比較好玩的是,每個人藉由不同的生命經驗,好像又把自己往前推、推了一步的感覺。 主持人秀娟:謝謝,那還有觀眾? 觀眾:《尋找乳房》讓我想到現在女性遇到乳癌很多,以為導演會探討;看到比較多也是年輕女性對身體的感受,其實我們也是婦運人士,我們十幾年前也談過,再談的這個「世代」好像沒有呈現,比較沒有多元,謝謝。 陳芯宜導演:謝謝你的意見,因為當初在選這些受訪者的時候不太可能是海選,然後可能是團隊的年齡層就在這邊,所以我們當初是拓展出去,盡量找不認識但是朋友的朋友的朋友這樣拓展出去的一個網絡,那可能在年齡層上有一些限制,那其實裡面也有一些年紀比較大的,那過程裡面也受限於說他們能談論的經驗是什麼這樣子。那的確也有想過是不是找有乳癌切除的或是一些其他議題的,後來選擇沒有把它放進來或是沒有把它抓進來的原因是,有好幾個議題沒有放進來是因為不想模糊, 比如說之前拍片也有認識樂生的阿公阿嬤他們可能有麻瘋病的過程,這樣的狀況是想說這樣子會有點失焦,然後不想把這個議題放在這裡面被消費掉,就是如果我不能好好談這個,就先不要談它。那這可能會變成一個很侷限的狀態就是,這些比較年輕的人談的過程可能就會有受限。如果這麼多議題我都要講的話,其實很多人都講了兩、三個小時到三、四個小時,我沒有辦法放這麼多的狀態下我到底是只要放幾個人就好了,還是說讓他們短短的講然後把一些他們講的東西點到為止,這的確是剪接的過程裡面是一個很大困難。那所以在這個片子完成後,其實團隊也有一個想法是每一個人的片段,其實都有辦法去剪出可能二、三十分鐘很精彩的東西,可以去深入去講他們的經驗這樣,然後也有想說是不是用其他方式,比如說而比較類似展覽的方式去呈現更深入的對談。 主持人秀娟:謝謝,那我們因為時間關係只能再開放最後一個問題,請問還有觀眾要發問嗎? 那我分享給導演好了,因為其實這是我第二次看,然後是第一次在大螢幕看。然後也有很深的感受,因為和裡面的受訪者一樣對自己的身體很焦慮,尤其是我自己也快要三十了,以前會覺得自己想要瘦、瘦才好看,最近會覺得我這個瘦好像是被社會審美觀定義,而我現在的瘦,我會覺得好像是我的狀態出問題了,所以我現在非常的瘦,我其實非常不喜歡,所以我會覺得這影片雖然是各自談各自的問題,但很多問題其實也非常貼近自己。 簡短的小小心得,那也有觀眾想要分享嗎? 陳芯宜導演:其實這部片我們是在電視上播放的規格,然後在電視上播放的時候也有一個小插曲是他們要把乳房和生產的過程那個畫面做馬賽克,因為電視播放是不能露點的,那時候我們就強力覺得不能夠這樣處理,好像這些議題其實已經很常見了,好像沒什麼可是在這整個過程還是有很多好像是我們要去爭取的,比如說在電視上你不要放馬賽克,因為那個乳房放馬賽克根本意義就不太一樣。或者是說在一些學校放的時候是有很多男生,很多男生是完全不知道裡面的女生居然是這麼想的,那個對話的過程我覺得還蠻有趣的,所以每次座談的時候都很想問男生的想法是什麼,或者是也有男生會問要不要拍一個男生的尋找乳房,我自己會覺得我不是男生我不知道男生會有怎樣的問題或是想法,當然也很希望有一個男生版的談論自己身體的片子。 過程中有一個座談,有一個男生分享給我,就還蠻有趣的,他覺得男生之後要等到一個是可能更年期之後、爸爸過世之後才會從男孩變成男人(笑)。
片名: 《台灣競賽獎短片輯4》 場次:台北華山1廳 10/06(日)16:50 ★ 主持人:君竹 與談人: 《劉》洪嘉彣導演、陳怡聞導演 《我在林森北的那段日子》連晨軿導演、Nakaw Panay/製片、Lisin Haluwey/執行製作 《信使──返向漂流與南洋彼岸》林羿綺導演、呂易倫/攝影、梁云繻/翻譯、陳佑先/聲音演員 《四十四隻石獅子》葉覓覓導演、李宛玲/演員 君竹:今天有蠻多認識的朋友來觀賞短片輯,我們其實很開心可以在視覺上的體驗以及類型上的體驗,這邊也想邀請導演及演員們來說幾句話,針對作品或是其他都可以。 觀眾:首先想要給動畫片的導演很大的鼓勵,這樣的主題需要很大的勇氣拍攝,甚至是以動畫呈現。另外想問四十四隻片中黑白片是否有銜接?第二段黑白片中印尼的葬禮儀式,為什麼想拍這樣的場景?有什麼樣的意涵? 《四十四隻石獅子》導演葉覓覓:先說一下為什麼要拍這部片子,其實是因為五年前我先生因為心肌梗塞猝逝,而他是一位美國藝術家,這部片也是獻給他的。一開始我希望拍攝一個關於死亡的片子,所以我到台灣各地拍攝道教的葬禮儀式,包括牽水車藏祭典,後來在網路上找到印尼托拉查這個地方,2017年時去了兩次,一次去當志工,一次就是去拍攝Ma'nene的葬禮儀式,也就是大家在影片上看到的影像。基本上大家看到的屍體可能都已經一、二十年了,因為那邊很乾燥加上會打福馬林,所以每年他們會挑選不同的家人,將他們再挖出來換上新的衣服,而且只在八月中、為期兩個禮拜。如果在網路上如果查找Ma'nene儀式,應該會看到很多像鬼片的場景,因為他們會和屍體合照,但我在現場其實感受到現場是充滿著無條件的愛,想為親人做點什麼的心意。這部片當時設定就是希望有紀錄、有劇情、有動畫,兩段黑白的葬禮片段的氛圍是「生跟死是合在一起而且充滿愛的」,帶給我很大的療癒。 君竹:那我也來提幾個問題好了。想問導演連晨輧,《我在林森北那段日子》這部片我當時看是非常深受感動的,因為你自己選擇拿起攝影機朝向母親,去尋找一些妳的疑問、拍攝這樣隱私的一面,過程中有沒有什麼事情是妳花了很多時間調適跟突破的? 《我在林森北那段日子》導演連晨輧:應該是花了很多時間和製作團隊溝通,因為這部片頭是我小時候的記憶,雖然印象模糊,但它到近幾年都一直影響我,所以我就想反過來詢問媽媽、和媽媽聊天,試著去了解這些印象對我現在造成什麼樣的後遺症,不管是離婚、在林森北上班還是有自己的男朋友等等,我想和媽媽聊這些事情,但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可能到後來會失焦。 我並不是很想指責我的媽媽,但是和製片組辯證的過程,他們就會指出:「可是你明明很討厭自己所處的這個狀態。」告訴我這才是我應該要講出來的,但這其實是我不太能說出口的事情,我是覺得這部片呈現出來蠻溫柔的啦!(笑)緩緩地和媽媽保持一個距離,有些問題或是想法也不太敢告訴她,但像她在說她的故事時,我心裡有很多的OS是:「原來你那時是這樣想的啊。」因為媽媽離開我們的期間,我們多半都是透過書信或寒暑假的見面,好不容易到了十八歲可以脫離一些監護權的事情,開始真正跟媽媽相處,才發現這個人好陌生。 片中用的母語其實就是想突破這種陌生的感覺,因為媽媽的母語很好,她自己因為工作關係也會講日語,所以我在片中真的是竭盡所能地使用母語,因為我的母語已經很生疏了,如果給聽得懂母語的人聽可能也聽不太懂,長輩看了可能會覺得妳在講法文還是...(笑) 可是我們覺得這是當代原住民的議題,以我和媽媽來說,這也應該是我們兩個都很靠近的語言,但我們卻距離這麼遙遠,一如我和媽媽的關係。片中可能會呈現出我們很歡樂的樣子,她講她的故事、我笑她的過去,但我心中還是存在著一份微小的尷尬。我媽媽已經看過了這部片,討論過後也將片中她的親密愛人做模糊處理。有很多人會問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媽媽想保護他的身份,也想保護他的家人的身份,所以關於這位阿伯的身份我們都做了處理,沒有呈現出來。 這議題非常複雜,每次再拿出來看也都會覺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起,尤其是到了一個年紀再重新思考到底家是什麼?我媽帶給我們的是什麼?我爸在這個關係中是什麼?媽媽的男朋友又是什麼?就是諸多複雜(笑) 君竹:是沒錯,剛剛這段論述完全就是女性影展想帶給大家的思考,根本自成一場影展了。那我也有另一個問題想請問羿綺導演,其實這部片《信使:返向漂流與南洋彼岸》看得出來是要回頭去找尋家族、家庭、血緣,是在哪個時刻觸發妳去拍攝的動機? 《信使:返向漂流與南洋彼岸》導演林羿綺:我的阿嬤是金門人,小時候看阿嬤的抽屜就會發現一疊信被很珍惜的收藏起來,小時候當然看不懂,因為那些信都是寫英文碼的航空信件,我啊罵自己也看不太懂,因為她也不識字,就是當家族記憶在收藏。 長大以後開始拍片,回去翻才發現這些信是阿嬤的哥哥寄來的,也才發現信中的情感有多麼濃烈,就是一個小男孩在思念家鄉、思念家人的信件,很多句子像是:「哪個孩子不會想媽媽和自己的家人?」、「是什麼把我們分開了呢?」非常動人。可能也是衝動吧!我就到Google上找了信件後的地址,買張機票就飛去印尼了。 去了之後,因為舅公已經去世了,住在那裡的其實是他後來的家人,然後我覺得比較特別的是大家可能聽說過「出洋客」,很多人知道他們出去了,但不一定知道他們後來的狀況怎麼樣,所以這部片我比較著重的是看他們後人的生活怎麼樣,因為其實印尼當地的生活是非常伊斯蘭的,和華人的生活文化非常不同,也是為什麼片中我使用了很多語言來講口白,就是為了反映我在那裏一直在切換語言的狀況。像和我平輩的說英文、年紀比我大的說閩南語,但跟很小的就是說中文,因為他們現在開始學那種字正腔圓的中文了。所以在印尼的日子,就要一直轉換語言,在這部片中也嘗試讓他們用不同語言唸出這些信件來完成這部作品。 君竹:對於《劉》,大家都看到這部的顏色非常豐富飽和,想問如何一起將作品完成,以及為何要寫這個題材? 《劉》導演陳怡聞、洪嘉彣:一直很希望有一部片能夠講出我們對這個主題的心聲,花了很多時間在文本和圖像中間來回修改,也試著解構出新的圖像,一切還蠻自然而然的有了文本就有圖像,像寫詩一樣的完成。 在決定素材時候,我們倆個就一起喊出:「彩色筆!」一方面是因為我們本來就決定要一張張畫,用彩色筆作畫比較快,一方面也希望觀眾看到的視覺是非常多彩飽和的色塊,而不是像素描那種有層次感的。 觀眾提問:首先想問《劉》為什麼口白要使用粵語?另一個想說《我在林森北的那段日子》導演剛剛說的母語很疏離這件事,我覺得也對映了你片中和媽媽很疏離的關係,感覺很斷裂,你的旁白好像是一個人,而你的影像又是另一個人這樣,這是我的想法。 《劉》導演陳怡聞、洪嘉彣:做完作品之後發現片中的角色,和我們一位澳門朋友非常像,所以就找了這位氣質與影片非常類似的朋友,把文字丟給她請她配音,剛好她會很多語言,所以中文、英文和粵語都錄了幾種版本之後,我們一個一個聽,最後對這個版本最有感覺,所以選了這一個。 《我在林森北那段日子》導演連晨輧:旁白的部分其實也討論很久,監製提出這部分最大的問題就是我現在都說中文,為什麼要講母語呢?很多人也會問,因為這樣的選擇也會讓情感上有所落差。我就問自己為什麼想堅持這個選擇,一部分也像我前面說的和母親又近又遠的關係,所以當我觸碰到母語的時候,也像觸碰到她,這種距離感是我很想靠近她、很想學會母語,但我們之間的距離依然是很遙遠的,即便我努力前進一公分,後面還有我不知道該如何突破的關卡,所以母語在這部片成為一個抽離又客觀的媒介。母語的稿子事先寫成中文再請朋友翻譯,也請媽媽潤稿,來來回回的修改形成片中這種客觀感,不知道媽媽有沒有看出來啦(笑)因為她一直覺得和我們三個小孩很好,但事實上我們還是存在著一個看不見的隔閡。 觀眾提問:今天現場來了一位演員,想認識一下演員,能否介紹一下自己的背景和在廢墟拍攝過程中的經驗? 《四十四隻石獅子》演員李宛玲:大家好,我是李宛玲,彰化宜蘭混血(笑)。我平常會畫畫,也有在跳舞,主要是以攝影作為謀生工具,是一個很複合的生活型態。片中的畫,導演給我很大空間,只說要一張衰老的臉,最後我們討論要用類似清潔刷的東西在沾水紙上作畫,一種乾掉後筆跡就會消失的紙。作畫中很意外的,我一直想著我過世的外公,好像他在旁邊看著我畫那個畫。這幅畫雖然看來有很多留白,但事實上包含著很多對家人的思念,就像那天和導演在廢墟中,已感受到有很多看不見的都一起來陪我們完成,所以我覺得在我生命中有很多無法言喻的感受,很多事情的完成也不都是表面上的集眾人之力,而是有更多的力量一起去達到,真正地去正視痛苦時,令人感動的療癒就會發生。今天很開心能看到這麼多美好的作品。
片名: 《非自願測試》 場次:台北華山 2 廳 10/06(二)19:10 主持人:慧穎 與談人:導演莎塔拉·福特、製片劉品均、服裝設計費歐娜、作曲者羅伯 慧穎:很感謝大家今天來觀賞《非自願測試》,這部片在整個#MeToo系列中非常重要的一部片,和整個#MeToo運動息息相關,其中複雜的問題像是親密關係的互動,那我們今天的觀眾非常幸運,這部片的導演莎塔拉·福特、製片劉品均以及服裝設計費歐娜、作曲者羅伯,機會真的非常難得,所以先請她們跟大家說幾句話。 導演莎塔拉:嗨大家好,非常感謝大家來到這裡觀賞這部片,父權主義加上資本主義是當今人性最具破壞力的一股勢力,這部片呈現了一名女性今日的美國所遭遇到的經驗,我希望這部片激發你們去思考、去改變也去感受,再次感謝你們讓這部片有機會在這裡播映。 製片劉品均:今天真的很難得,因為女性影展是我大學畢業之後第一個接觸的影展,長大之後能帶著這個作品回到女性影展,感覺這個機會真的很特別又難得,謝謝策展人和女影。 主持慧穎:那謝謝大家,我們十月十號、十三號還會再播映這部片,那兩場都還會有Q&A,如果大家喜歡的話可以邀請親朋好友來觀看。
片名: 《反叛繆斯:黛芬與凱洛 Delphine & Carole》 場次:台北華山1廳 10/06(日)12:40 ★ 主持人:慧穎 與談人: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 導演 主持人 慧穎:製作這部作品的動機為何?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我的祖母凱洛在她過世一年前展開的這項製作,想要專注在她的好友黛芬作為女性主義的一面來致敬,因為很多觀眾只知道她是一個知名的女演員。我原先和夥伴想要嘗試接續完成她的製作,但發現沒有什麼意義,因為這是屬於她的願景,所以最後作罷。但我在過程中發現很多很棒的影像材料,因此我想試圖為奶奶以及黛芬發聲,因為她們是兩位非常強壯的女性主義者。 主持人 慧穎:為何不拍新素材來完成這部片?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不拍新素材是因為我很被原先的歷史素材所打動,這些素材也反映了凱洛為自己發聲的意義。 主持人 慧穎:最被打動的素材是什麼?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素材中針對性工作者的部分讓我特別有感觸,這在當時是非常爭議的,很多女性主義者會被誤會為反對性工作者,但這部分還須釐清。女性演員表達自己的性慾,為自己的相當動人。 觀眾提問: Q:素材中的男性多半形象都不甚符合女性主義,是否曾在歷史素材中發現當時男性也支持女性主義的例子呢?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拍攝這部片時,我想專注在這兩位女性身上,所以我不希望模糊焦點在其他人身上,特別是男性。不過這部片中有一位男性相當重要,也就是片中替她們提攝影機箱子的那位,他是一個數學家,為黛芬提供很多硬體的協助,因為SONY的攝錄影機上市後其實沒有提供相關剪輯設備,是他發明了一個方式來做剪輯卻不會傷到影片品質,甚至很多導演也來向他學習。所以其實這位男性也可以自己來拍攝,但他選擇在這些女導身後協助。 Q:會不會有其他的剪輯版本?未來的作品方向?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我的下一個作品會是一部共同執導的影品,聚焦在男性看女性主義的角度,這也回應了上一個問題(笑),這個作品會找來很多白人異性戀的中產階級,試圖把他們訓練成女性主義者。因為女性經常去思考女性的本質,但男人似乎並沒有同樣在做這件事,因此也希望未來這個作品能夠像今天這部作品一樣幽默帶點辛辣。 Q:為什麼片中的人物面對厭女言論能幽默回應?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的確,幽默是她們最有力的武器,特別是打倒對當時父權主義是個很強大的武器。 Q:為何取“反叛繆思”這樣的片名?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這個片名是原本黛芬、凱洛的攝影社團的名字,Paolo有天就冒出“反叛繆思“的名字,將法語”反叛“這樣不受控制以及”繆思“這個象徵靈感女神的名字結合起來。 Q:對於性別實質平權與制度平權的想法? 卡利斯托・麥克納爾蒂導演:雖然跟這些來自七零年代的影像相比,現在的女性權利的確已經好很多了,目前墮胎在法國也合法,但就像你說的,在法國目前的社會情況下,因為我也無法替其他情境發言,在法律或是實踐上距離實際的平等還是有落差,就像我作為一個白人女性,也許我還有往上爬的機會,可是其他的女性就不一定這麼容易。很多外界的人覺得法國在這樣的議題中相當前衛,可是比如在美國,川普執政下通過了反墮胎法,更凸顯女性爭取而來的權益是多麽容易消逝,所以也希望透過這部片讓大家重新回顧歷史上爭取女性權益的片段。
片名:《美麗噤聲》 場次:台北華山2廳 10/05(六)20:30 ★ 主持人:慧穎 與談人:Callisto MCNULTY 開場 主持人慧穎: 非常感謝大家今天來到這場《美麗噤聲》的放映,因為這部片和我們另外一部要放映的姐妹電影非常有關聯性,另外一部電影是《反叛繆思》,所以我們就邀請到凱洛‧盧索帕洛的孫女,也就是Callisto來到現場跟大家分享這部片。 Callisto: 這部片是1975、1976年做的,由當時的知名女演員黛芬‧賽麗格所作。當黛芬‧賽麗格在指導這部片的時候,她其實就已經是非常知名的演員,有在雷奈、楚浮等等許多男性導演的影片中出現過。她在早期70年代的時候作為一個女演員,雖然還沒有在很多女導演的作品中出現,但她其實已經開始反思當時候的性別角色在電影中呈現的狀況。當時她也非常投入女性解放工作,包含她出借了自己的公寓給需要的女性做墮胎的協助。 我的奶奶凱洛‧盧索帕洛跟黛芬‧賽麗格也就是在那時候碰面的,那時候其實她就跟她從事了非常多的女性電影主義電影的拍攝,那在這部片裡面她訪問了非常多的知名或者相對沒有那麼知名的女演員,然後詢問她們關於不管是在影視產業裡面的權力關係,或者是女演員之間的女性情誼在螢幕上面的表現,或者是她們之間是怎麼樣子回應影視產業裡面的性別狀態等等,在裡面都有很多的呈現。 主持人慧穎: 那我們因為時間的關係今天就到這邊,我們明天中午有一場反叛繆思的放映,結束之後也會有非常精彩的映後座談,非常誠摯的邀請大家可以參加。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