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婚姻計畫》 場次：10/24 (六) 16:50 講者：《釀電影》主編、影評人 張硯拓 在女性影展看到一部來自伊朗的紀錄片，而且是女性導演討論與性別、慢性精神病相關的題材，從各方面看來都覺得很難得！ 觀影完的觀眾腦袋可能有兩個相互矛盾的想法並存。第一個就是：觀眾應該會認同任何人無論健康與否，都應該要有權利去愛、去戀愛、甚至是踏入婚姻；另一方面，當我們跟著片中的婚姻計劃一步步走下來，必定會覺得在計畫執行當中，某些時刻的喊停是必要的，不應繼續盲目走下去。 有這樣互相捆綁的矛盾想法出現，這部紀錄片就已經成功達到效果。 也許真正出問題的不是誰可以愛、誰不能愛，也不是這個計畫執行的如何，而是：「戀愛、婚姻這種事，一但作為被外部的人計畫，這件事在根本上就是問題。」談戀愛本身就會帶給人壓力，且多多少少都會讓人進入精神較不正常的狀態。我們可以從另一個角度去思考這個現象：或許這也表示，在外面的我們其實只是比較幸運而已。談戀愛是一件危險的事、是一件有機會讓我們發瘋的事，這些我們都知道，但我們只是比較幸運沒有被貼上精神疾病的標籤，所以我們得以在院外去做各式各樣的冒險，在戀愛中接受不管是自己被傷害或是傷害別人的經驗。 這部紀錄片中，觀眾與受訪者距離近，相對離導演也就遠了。導演在此部紀錄片並沒有霸道的想論述什麼，也沒有明確的立場，但這並不是導演沒有把故事說好，反而是刻意單純呈現情況，把詮釋與評價的空間還給觀眾，讓觀眾自己想法碰撞後思考婚姻究竟是什麼？結婚又是為了什麼？而將那些病友關在院裡，是為了他們的健康著想，還是為了院外的人身安全以及社會的穩定？ 大家在看的時候會注意到導演放進自己人生片段，講述「愛的本質是不穩定、沒辦法預期的」，即使許下再多的承諾可能也會遭遇有緣無份、有份無緣等等未知的困境。這部紀錄片不只探討精神病患能否談戀愛，而是任何人在面對談戀愛帶給我們的創傷以及精神不穩定時，我們究竟做好了多少準備？ 文字：蕭宇彤 攝影：戴鈺珊
片名：《台灣競賽短片輯2》 場次：10/20 (二) 19:00 講者：《宵禁》導演 翁語彤、演員 黃禮豐、張之瀚；《游移之身》導演 蔡佳璇、攝影 李家欣、配樂 吳沛綾；《她他》導演 陳可芸、演員 林暉閔、王渝屏 ✤ 不只是愛上了gay的少女：《她他》✤ 導演陳可芸表示自己年輕時總是意外愛上男同志，也因此較關注LGBT議題。她在大學時第一次認識了跨性別者，當下的不安感讓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為我覺得我自己很開放，但我遇到這個人的時候當下有點不安，那如果連我都這樣，那他在外面的世界到底會遭遇多少我們難以想像的事情？」從此之後她開始特別關注跨性別者這個題材。 在這部片的創作過程中，導演還特別請來了跟片中角色差不多年紀的跨性別者，讓演員們跟他對談。「演的時候我超害怕！」男主角林暉閔大笑，表示當時自己非常戒慎恐懼，深怕自己不夠格演出這些表面上笑笑，事實上不知道經歷過多少痛苦的人們。 女主角王渝屏特別提到，我們可以去思考這個男主角在性別光譜上佔了多廣的位子？另外令她特別印象深刻的是，當她跟導演討論如何表現這個角色的「一夕長大」時得到的回應：當一個角色願意靜下來思考的時候，就是她長大的時候。王渝屏說，「希望觀眾們都能感受到女主角的『一夕長大』，因為這也是我從這部片子中得到的。」 ✤方方面面都在流動、被質疑、和游移的《游移之身》✤ 導演蔡佳璇說是在因緣際會之下認識了主角Erika，發現她非常特別的地方在於，她並沒有切割原本的身份，反而覺得那也是她的過去、很願意討論，導演也才能夠順利拍出這部紀錄片。 負責在日本拍Erika的攝影師表示，她原本對跨性別者是有很多質疑與不了解的地方，也曾擔心她到底有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確定？她的選擇會不會是錯誤的？但在拍攝過程中越來越了解Erika，發現Erika真的是在往令她快樂的選擇走。雖然如同片尾所表現的稍有遺憾——她一直在追求家人的認可，但跟家人間仍有一道心牆——不過一切都還是慢慢往好的狀況發展，這令她感到非常欣慰。 附註：Erika恰好也是《她他》導演的田調對象之一！ ✤不能出門也不能出聲的《宵禁》✤ 《宵禁》的劇情結合了翁語彤導演身邊兩位真實人物的經歷：年輕時曾被長者性侵的同志朋友、在美麗島事件時曾有鎮暴經驗長輩。幾乎沒有台詞為本片的一大特色，觀眾對於本片的形式感到好奇。 導演表示，希望這部片的敘事在她能力所及之下盡量開放，這種幾近無聲的狀態，一方面是呼應了那個噤聲的時代，一方面也能更加凸現出演員的表演。「觀眾沒有很投入地看的話，很容易miss掉很多細節的！」角色的名字也沒那麼重要，只要觀眾有感受到角色的身份就夠了。 對於這種沒有台詞的表演，兩位主演都有非常深刻的感受。張之瀚說，「很困難的是，所有的表演都在肢體跟表情，很多時候都是在把多餘的東西拿掉，然後一直去接受對方給了我什麼。」黃禮豐聽了十分認同，頻頻點頭表示「⋯⋯之瀚說得很好！」另外他也提及導演的演員訓練，「我們要做類似跳舞的遊戲，要彼此靠近，但又不能接觸到。我覺得這樣的練習，對我們的表演有很大的幫助。」 針對觀眾提出的演員形象不夠滄桑的質疑，導演再次強調每個人對這部片的感受跟期望都不一樣，甚至有朋友認為，她是在利用同性戀的例子去表達「在那個時代每個人都是同一陣線的，沒有人是異端。」很有趣的是，大部分人看到這部都覺得是「同性戀」，但她朋友的觀點則是，同性戀這個標籤其實代表了更多的意義。放映後得到的各種回饋，正是翁語彤想要的互動，「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宵禁》。」 文字：陳玟潔 攝影：吳昀昀
片名：《台灣競賽短片輯4》 場次：10/19 (一) 19:20 講者：《家庭式》導演 游珈瑄、《日正當中》導演 王逸鈴+演員 王念雹、《部落地圖》導演 莎韻西孟 《台灣競賽短片輯4》的三部片：《日正當中》、《家庭式》、《部落地圖》，分別屬實驗、劇情、紀錄片，類型、風格、題材皆迥異。《日正當中》是導演王逸鈴塵封在筆記本裡已久的構想的實踐，《家庭式》是游珈瑄導演生命經驗所激發的創作，《部落地圖》導演莎韻西孟則想紀錄走入山林找尋部落意義的過程。今日三位導演齊聚映後，分享創作經驗與感受。 王逸鈴導演表示，希望以《日正當中》顛覆大眾對一鏡到底電影的印象，跳脫現實與戲劇一比一的時間序，讓觀眾體驗一天的時空變化。當觀眾問及本片的聲音設計澎葉生，導演表示對成果非常滿意，認為不管是蟲鳴鳥叫、晨間的水滴聲、東西滾落於樹林間都十分細膩，「聲音的形式與內容在想像之內，但成果在想像之外」令人十分驚喜！ 而導演也特別介紹了演員王念雹的來歷，說他是在西門町的滑板場找到他的，當下就覺得氣質非常適合，就打算用這位之前完全沒有影像作品的素人。 《家庭式》刻畫游珈瑄一部分的生命故事，以自導自演的方式完成。她提及孩提時住在家庭式房屋、與阿嬤、其他租戶相處的經驗，對她來說那裡只是一個建築物，而沒有「家」的感受，不諳台語也讓她與居住環境產生隔閡與不安感。「還有人沒有回家」是她在創作過程中不斷聽見的聲音，看了《報導者》「廢墟裡的少年」的報導之後，更決定要把這樣的經歷拍出來。 演技自然的阿嬤，更是令觀眾十分好奇。游珈瑄表示阿嬤不是職業演員，甚至選角過程差點要把她刷掉，結果她一上牌桌整個人都不一樣了，打牌打很快還一邊講超多幹話，說：「我打娘胎就是筊婆。」當下我們就：「就是他了！」 《部落地圖》是莎韻西孟獻給部落的禮物，也是她為自己跟隨祖先腳步留下來的寶貴紀錄。當觀眾問及導演，在片中為什麼不避諱地說出自己抗拒山林，她坦率地說那就是她真實的感受，討厭爬山的個性，讓她帶著更謙卑的心去學習與紀錄，學了很多從來沒想過要做的事。 「作為記錄者都在追尋欠缺的價值」她知道部落的文化會漸漸流失，但拍一步算一步，登頂的路途雖然遙遠，卻走得踏實。 文字：戴鈺珊 攝影：何睿平
片名：《愛情離家一萬哩》 場次：10/18 (日) 12:10 講師：台大社會系 孫中興教授 在台大教超人氣課程「愛情社會學」的孫中興教授，映後提出了本片最重要的核心命題：愛情跟婚姻的差別是什麼？⠀ 普遍來說，人們在進入婚姻前，似乎不是以「愛情」為首要考量，而是以「經濟」。為了愛情結婚是近一百多年來才漸漸興起的事，也是從這樣的文化背景出發，我們在影片中看見女性「沒有自我」的處境——女性結婚、離婚都是為了有小孩，一切都是為了給小孩更好的人生。 對此，孫教授提出了一個問題：「片中的母親們幾乎都說，她們對於理想愛情的想像是：對方能夠愛她們的小孩、愛她們。除了可以看出她們以小孩優先之外，也可以發現，她們似乎沒有想過：那我會愛他嗎？」⠀ 談到對於離婚的看法，孫教授說，有一半的人認為離婚是基於對婚姻的不信賴；另一半則認為離婚是對於婚姻的「更加信賴」——因為覺得現在這一段是不對的，所以要去追求真正正確的。孫教授表示自己比較相信後者的說法。⠀ 教授也在最後送給觀眾關 戀愛、婚姻 的指引： 「如果你要談戀愛、踏入婚姻，你要找到一個人，不管年齡、性別、階級，願意平等對待你、把你當做一個人——不是因為你是女人、也不是因爲你是高材生——只因為你是一個跟他平起平坐的人，而他願意一起跟你在人生有共同的方向。不管在幾歲碰到這樣的人，都是你這一生的幸福。」 ⠀⠀⠀⠀ ● 更多映後花絮照可見此 攝影：古佳立 文字：蕭宇彤
片名：《逃跑的人》 場次：10/18 (日) 16:40 講師：曾文珍 導演 曾文珍導演琢磨8年之作《 逃跑的人The Lucky Woman》昨日晚間於女影世界首映，萬眾矚目的移工紀錄片不僅創下完售佳績，映後QA更是沸騰無比！ ⠀⠀⠀ 為保護當事人身份，及確保故事完整性等諸多考量，《逃跑的人》拍攝跨足6年，後製2年，歷經8載歲月終於躍上大銀幕。全片以家庭親情為核心，敘述二位越南籍逃跑移工面對工作環境的擔憂，以及勇敢助人、聯繫家庭的溫情。不少影迷觀影後深受感動，更有 #越南籍移工特地前來觀影，並在映後分享己身經歷：「我是逃了4815天⋯⋯感觸真的很深，我希望以後能播給我的姐妹們看。」 ⠀⠀⠀ 除了溫柔細膩的故事觸動人心，「逃跑移工」議題的多元性也引發各面向的討論。包括影像美學、敘事編排，以及文本訊息等，影廳呈現舌戰群儒之景，犀利、豐富之觀點彼此交會！曾文珍導演對此表示欣悅，能透過觀影與討論使議題的影響力擴大，是當初自己拍片的初衷。「我希望突破同溫層，#或是把同溫層加厚一點。」也虛心表示自己於影像美學上，尚有學習進步的空間。 ⠀⠀⠀ 直至QA散場，議題討論仍絡繹不絕。曾文珍於尾聲透露，自己現在正在拍攝印尼移工相關專題，希望能夠再次為移工議題注入討論的活水，令不少影迷於離開前露出興奮的面容～ ● 更多映後花絮可見此 文字：陳品瑄 攝影：李宛軒
片名：《不敗女王：印嘉娜拉》 場次：10/18 (日) 17:00 講師：台灣伴侶權益推動聯盟 秘書長 簡至潔、台灣跨性別交流平台發起人 梨珂 伴侶盟秘書長 簡至潔： 對我個人來說最有感觸的是作為運動者的身份。其實我跟我太太看這片子時的想法是「好累喔！她怎麼撐得下去？這樣子真的不會瘋掉嗎？」主角很多時候都是孤單、背負著沈重的任務在走。 這部片是在2016到2018年拍的，拍了非常多的街頭運動和民主抗爭。先為不熟巴西政局的人補一點背景，巴西跟台灣差不多時間解嚴，第一任總統在1990年產生，所以其實跟台灣的民主年齡十分相近。但巴西的民主之路比台灣坎坷很多，像現在第六位總統Bolsonaro在疫情期間就非常「出名」，被稱之為「巴西的川普」。而在他前面六位總統其實有三個都因貪腐入獄，政治非常不穩定。 那到底跨性別者在當地又面臨了什麼樣的處境？為何巴西跨性別者遭殺害的數據竟是全世界第一？怪的是，其實巴西在性別法治上來說是非常進步的，2013年就已通過同婚、2018年跨性別者可以自由換證——不用醫療手術、不用使用荷爾蒙、不用醫療診斷證明——2019年還有了關於跨性別者仇恨犯罪的管制。 所以，這是一個非常有張力的環境：在法治層面上非常先進，在社會街頭中衝突劇烈。也因此他們的NGO非常地蓬勃，巴西有非常多活躍的LGBT組織，台灣說得出來的不到十個，但在巴西就有三百個！他們對於抗爭、或是街頭表達的經驗都非常豐富多彩。 由此可見，雖然巴西跟台灣都是剛起步的民主社會，但發展的路線卻大不相同。巴西在2006年就有「完全出櫃」的議員當選他們的國會代表，一直到2018年都有所謂LGBT議員跟立委代表。台灣有幾個出櫃的政治人物？就只有2018年選上的那兩位，而在中央層級我們一直都沒能看到出櫃的立委。 片中導演拉了非常多軸線。運動者的情感關係、生命跟運動軸線的交織，甚至她自己的親密生活、婚禮都跟運動息息相關。另外也能發現，當地社運團體 之間的關係也非常糾葛，雖然大家都在為民主運動努力，但LGBT族群 在這整個大的運動中有沒有現身？還是他們的聲音其實是被靜音的？很值得思考。 最後，大家最容易觀察到的還有身體政治——運動者是如何運用自己的身體在運動過程中展現力量跟訴求。片中他們就是用「脫光衣服」的方式來展現他們的自由、他們要代表自己、想要解放。這是令我們很羨慕的。 跨性別交流平台發起人 梨珂： 我想大家看完這部片可能有點驚愕，畢竟台灣的安全指數如此之高，難以想像在巴西跨性別者竟要面臨這樣的處境。但跨性別者在台灣的狀況到底又是怎麼樣的？他們的自殺率、精神疾患的機率、在公開場合被歧視的情況、在學校或職場上的困境，都是很少被討論的，跨性別者在台灣仍屬極其弱勢的性少數者。 我之前做過一個跨性別者職場調查，發現跨性別者的失業率 有14.8%，也就是說差不多有3.96人就有一人失業——這個數字其實還是被嚴重低估的。台灣的跨性別者失業率非常嚴重，他們在職場受到刁難、歧視，常被要求做出符合原生性別、而非他們自我認同性別的表現。很多跨性別者常為了工作而選擇不出櫃、或在面試時就必需被出櫃、甚至還要面對讓全體員工投票決定他們使用哪間廁所、更衣室這類空間的權力。 有個調查全球跨性別謀殺的組織，調查出跨性別者性工作 的比例大概是六成——有些國家會比較高，像是印度就高達九成。為什麼他們要選擇性工作？除了剛談到的求職困境，還有他們的性別不安——當生理與心理性別不一致，因為社會現實的壓力而感到焦慮、憂鬱，甚至罹患精神疾患，這就是性別不安。跨性別者在年輕時就產生性別不安的話，會很難完成學業，很多人因此在國、高中就離開學校，這也是造成他們求職困境的原因之一，他們因此成了「看不見的弱勢者」。 再來就是，在台灣取得HRT（賀爾蒙替代療法）有非常嚴苛的要件，而你要看醫生拿到HRT的證明之後才能合法取得用藥。而如果要變更性別的話，跨女必需要取掉陽具以及睪丸，通常還會進行陰道重建手術，如果跨男則是需要摘除整組子宮卵巢才能去變更性別。光是跨女手術就要40萬台幣、加上術後休養的生活費跟相關風險，需要準備的費用大約是100萬出頭，這些都是很大的經濟壓力，他們很可能就只能選擇性工作來解決這個問題。 分享一個朋友的案例，她是聽障兼肢障者，國中畢業就進入酒店當小姐。但在酒店遭經理虐待，想離開卻被經理用皮鞭鞭打、施暴，後來是在幾位客人的幫助下才順利脫離。她有個特殊狀況是，她沒有身分證、是個沒有登記戶口的黑戶——她不可能跟我解釋原因。那她是怎麼生存的？她當過洗碗工、或其它的兼職打工，但這並沒有辦法維持生活，到現在她仍需靠著當初的幾個客人再去做些交互的援助。其實這樣的案例在台灣可能還有很多，但我們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台灣在過去針對跨性別者、甚至男性的庇護都非常少，跨性別是幾乎完全沒有庇護的。一直到2018還是2019年的時候，勵馨基金會開始收到這樣的案子，並在林口成立一個庇護中心，現在則是用特約飯店的方式提供庇護。 想特別分享的是，現在出櫃其實對跨性別來說還是非常困難。跨性別者在出櫃後很可能會受到家裡的禁閉，甚至是被驅趕出門，這是非常常見的。長此以往累積下來的精神疾患也可能非常嚴重。像是我有個朋友必須在枕頭下塞一大包亞硝酸鹽才能入睡，因為這樣他才覺得他能隨時安然地過世，這樣才能安心。 伴侶盟秘書長 簡至潔： 我們一直都很擔心那些離家的孩子都去了哪裡？所以我一直希望台灣也能有個庇護所。但是隨著投入同志運動越來越多，我發現台灣的孩子——這可能跟民族性有關係——通常都會留在家裡（笑）。還有我們的家長其實真的很保護孩子，比較不會發生那種直接把小孩踢出家們不管，所以我就覺得這種庇護所的需求好像就沒那麼高。 但自從這些年我們接觸跨性別者之後，我的想法又再次改變了。同志被發現了、家長很氣的話，他們可以不談戀愛、可以偷偷摸摸，那跨性別者呢？同志可以把情人藏起來，但是跨性別者要把自己藏起來很難。所以很多跨性別者可能高中就被驅離家裡、或者是主動離家，如同剛才珂提到的，他們很早就離開學校，通常也沒錢做手術換身分證、很難找到工作、找到了也被歧視、被歧視就更加拼窮更難存錢做手術……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循環。 所以，關懷跨性別的工作真的應該要從小開始。因為跨性別者從很小就開始認知自己的性別認同，我們大概六七歲就會開始進行性別的形塑，大部分的孩子若是自由發展，大概在小學就會開始呈現跨性別的一面。這些孩子持續壓抑到青春期——因為身體產生變化，這是跨性別者最焦慮的年紀——就會產生極大的精神壓力。於是他們開始會想要遮掩、甚至改變自己的身體——有些跨女的朋友有分享過他們想割掉自己的小雞雞——像在這樣極大的壓力下他們可能就會想要離家。要是跨性別工作我們沒辦法從幼稚園、從國小就開始做，我們很難整體改變台灣跨性別的處境。 ● 更多映後花絮可見此 文字：陳玟潔 攝影：古佳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