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ady hunter,淑女獵人,正式中文譯名為《獵男仔》。三個中年媽媽狂歡度假,卻聽聞一起性侵輪暴案。沒有得到處罰的加害者在鎮上閒晃。受害少女即使搬到遠方仍被社會輿論追殺。她們的憤怒無處可去。好媽媽們於是放下家務日常,穿起皮衣面具,變成復仇女神。她們要捕獵的,是她們眼中,社會始終「輕輕放過」的那些性侵加害者。 「男人=潛在強暴犯?」如果犯下輪暴案的人,只是普通人 「妳們知道嗎?他要出獄了,那個殺人犯。好吧,我猜他不算是,畢竟她沒真的死。」 「做愛?是被強暴吧?是嗎?」 「但我是說,他的朋友們怎麼也會上了她呢?難道他是在酒吧炫耀,嘿,我把一個 14 歲女生銬在我車庫牆上,你們想上她嗎?」 「他們不全都是畜生。我是說,我的大衛不是,你的提姆也不是。」 為什麼會這樣? 好女人變歹查某:女性復仇片中的變身,不只是變身 媽媽們打扮得像阻街女郎去犯案,變裝看似誇張突兀,還有點好笑,卻也指出了這種身分的雙重性。 性暴力的恐怖,在於讓我們忘記其平庸 我們總是將強暴犯描繪成禽獸,藉此拉開人們與惡的距離,減輕罪惡感──這或許是容易的──「他個性一直都這樣」「他本來就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彷彿與這些人畫出界線,就能將問題歸責給個人。 《獵男仔》不只是一部女性復仇電影,片中討論,它也帶領我們直視性暴力的惡之平庸。而既有其平庸,則必關乎每個人的選擇。影中的復仇,或許未必是唯一作法。電影提出質問,我們憤愾,我們悲傷,感同身受。可是傷痛的下一步,答案必須我們自己找出來。
文:Irene Lei 原文刊載於性別力 爸爸性侵了我。他說:「在家裡,只有我會這麼做。如果妳到外面去,會有十幾個男人強暴你,更危險。」我生下孩子,她只能被假裝是我的妹妹。而我那禽獸般的爸爸說,等她長大,他也會像強暴我一樣,侵犯她。今年女性影展的真實紀錄片《同境相憐》,這裡為你獻上熱騰騰影評。 第 26 屆台灣國際女性影展,以「控制」為主題,探討在父權體制下的女性,是如何被控制與壓迫,以及嘗試掙脫。節目單元「在 #MeToo 之後」,藉由呈現各種性暴力面貌,讓觀影者瞭解並同理受害者與旁人的心路歷程。 讓我們為在意性別議題的你,挑選一些好電影。由 Sahra MANI 執導的《同境相憐》( A Thousand Girls Like Me ),就是一部不容錯過的真實紀錄片。 “Afghanistan gave me nothing but pain. Nobody listened to me until I went on TV.” 「阿富汗帶給我的只有痛苦。在我上電視(控訴)前,沒有人要聽我說話。」 —— 卡特拉( Khatera Gulzad ) 在阿富汗,對於性侵受害者的保護制度未臻完善,導致許多女性求助無援,也無法輕易說出口。卡特拉( Khatera Gulzad )長期遭父親性侵,多次懷孕與流產。她生下兩個小孩作為「證據」,為的是讓父親能真正受到法律制裁。 面對此案,政府部門互踢皮球。等無回應的卡特拉,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決定上電視公開控訴父親,尋求最後一絲希望。 「我被強暴,我很髒」社會如何對待女人的性 “You wash your dirty laundry in public.“ 「妳這麼做,是家醜外揚。」 節目播出後,卡特拉收到諸如此類的批評與謾罵。她和母親、孩子必須不斷搬家,總有鄰居要求她們離開,只因為卡特拉過去曾遭強暴。而在法律面,律師表示,卡特拉必須證明自己是非自願,才有較大的勝訴機會,否則她反而會因為非法性行為而遭逮捕。 從上述兩個現象,可以看出,阿富汗社會仍傾向於檢討性侵受害者,而非加害者。(延伸閱讀:「被撿屍是女生活該?」無所不在的強暴文化 Rape Culture) 性別力百科 強暴文化 Rape Culture 整體社會對於強暴事件的發生,多責怪受害者勝過於譴責強暴者,要求被害者檢討自我行為,而非撻伐強暴者的暴行。 「閉嘴!」當女人被迫噤聲 當卡特拉遭父親性侵時,她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My child I’m just being kind to you. Every father does this.” 「孩子,我只是在疼愛妳,所有父親都會這麼做。」 ——卡特拉的父親 父親威脅卡特拉,不准說出去,否則如果讓外人知道,會引來更多男人要強暴她。 張娟芬在〈「人盯人」式的父權〉一文中,說明男人是如何把性當成一種權力展演:「在父權框架下,男人的情慾驅力強化了他的成就動機。女人的情慾驅力卻摧毀了她的成就動機,強化她的依賴意識、次等意識、被保護意識。」 除了父親,卡特拉的弟弟和叔叔,也都成了壓迫者。弟弟責怪她將這件事公諸於世,害他找不到工作;叔叔則想方設法地要替她的父親脫罪,並阻撓她進行控訴。 “Instead of going on TV, you should’ve kept your mouth shout. ” 「妳應該閉上嘴,不要到電視上宣揚。」 ——卡特拉的弟弟 女性經常在家庭中處於從屬地位,社會學家 Allan G. Johnson 即提出:「⋯⋯重點不在於她們與小孩的關係,而在於她們與男人的關係,從父親開始,然後延續到丈夫及其他男性權威角色。」 “Fathers, brothers, uncles, neighbors. They all believe they have the right to speak on our behalf, and make decisions for us. That’s why our stories are never heard, but buried with us underground.” 「父親、兄弟、叔叔,或鄰居,他們總是相信他們有權力能替我們說話、做決定。這就是為什麼我們的故事永遠無法被聽見,好像只能埋在地底下。」 ——卡特拉 「我必須發聲」多少女人,經歷相同遭遇 在阿富汗,女性的身影常被迫隱形。面對性別不友善的社會氛圍,這些女性的聲音,總是不見天日。(推薦閱讀:政大副教授康庭瑜 X 女人迷 Audrey:文明多長,叫女人閉嘴的歷史就有多長) “Every woman in this country has a hundred owners. It’s always been like this.” 「在這個國家,每個女人都有一百個主人。它就是這麼運作的。」 ——卡特拉 卡特拉做了一個勇敢的決定。她不再噤聲,不再沈默,而是選擇站在電視機前,控訴她的父親,也對這個社會提出質疑。 “I think I was right, because my daughter will grow up one day and become a woman. I don’t want her to ever go through what I went through.“ 「我認為我是對的,因為我的女兒終會長大,變成女人,我不希望她經歷和我相同的遭遇。」 ——卡特拉 在《同境相憐》這部紀錄片裡,我們除了看見父權,也看見一個女性如何在困境中,勇敢發聲,捍衛自己與其他女性的權益。 “It make me think maybe there are thousands of girls like me.” 「它讓我思考,或許還有成千上百個女孩和我一樣。」 ——卡特拉 一切都很艱難。對抗施暴者、加害者,對抗父權,對抗不友善的世界。我們能做的,就是在自己可以付出的部分,加以努力。有些事情,例如暴力,例如性別議題,其實一直都存在,只是我們沒去看見。 從今而後,讓我們能說就說,要發聲就發聲,畢竟,如同卡特拉在片中所說:「這不是一個秘密。」 參考| [1] 《同境相憐》,台灣女性影像學會 [2] 〈人盯人式的父權〉,張娟芬 [3] 〈關於父權的思考〉, Allan G. Johnson
文/瓦西里莎 原文刊載於云閱讀 1975年,獨裁者佛朗哥逝世,西班牙政黨達成「遺忘協定」。 當時仍在獄中的政治犯全部特赦,然而佛朗哥政權時代曾迫害過他人的人也同時被特赦──人人都必須遺忘這段歷史,不管你要或不要。 2019年四月,促進轉型正義委員會帶著一個一生從未見過父親的受難者家屬到台北市六張犁「戒嚴時期政治受難者墓園」尋父,他已是年近七十的老人,老邁的身軀顫抖著,他是一位遺腹子,卻對未曾謀面的父親有著難以言喻的感情。當時我看到這則新聞雖然覺得感動,卻無法理解一個人為什麼會對不曾相處過的人有這樣的情感,即使對方是自己的父親。 面對過去的傷痛以及國家集體犯下的罪行,受害者家屬與一般大眾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由阿莫多瓦兄弟監製的《沉默正義》講述西班亞佛朗哥政權下的受難者及其家屬在強人逝世近四十年後,終於有機會為自己、為家人討回公道。 台灣礙於很多資料仍屬機密,造成許多案件呈現有受害者但找不到加害者的畸形樣貌,在西班牙有人跟當初殺害父母或親友的官員劊子手住在同一條街,從國王、中央政府到一般民眾都在告訴人們,「我們應該向前看」,「我們應該遺忘過去」,甚至制定了「遺忘協議」,而當初的特赦令使得許多國家的殺人機器與政治犯一同被赦免,但在正義尚未被伸張之前,人們該如何遺忘? 這些老者滿頭白髮,皺紋啃蝕著眼角,他們已經活到了當初父母親死亡時的三倍歲數。 《沉默正義》一片中拍攝了許多受害者家屬,請他們說說他們被時代割裂的人生,看著這些老者滿頭白髮,皺紋啃蝕著眼角,他們已經活到了當初父母親死亡時的三倍歲數。他們謹慎地整理衣服,好讓自己更上鏡一些,這樣的態度讓人十分鼻酸,因為這是他們盼了好久才有機會讓人們聽到他們的聲音。「人們從來不會好聲好氣地請你忘記,而是命令你忘記。」一位受難者家屬如此說著。 「遺忘協議」強迫整個國家去遺忘,受害者的名字不被記得、墳墓不能開挖、法官不能調查,人們天天走在以獨裁者為名的街道上,威權的酸味穿越時空來到二十一世紀,人們卻不自知。 紀念雕像身上有幾顆彈孔,就像受難者家屬面臨的困境一樣。 片中一位受難者家屬家附近的紀念雕像身上有幾顆彈孔,就與西班牙的受難者家屬面臨的困境一樣,甚至可以說,與全世界受迫害的人們的處境一樣,他們被迫噤聲,為了國家的和諧。當討論死刑議題時,總有人會對支持廢死一方說不是你的家人被殺,你怎麼知道那些痛苦;但當人們面對國家機器時,這種膨脹的同理心突然一點都不剩了,他們被視為阻礙國家進步的絆腳石,社會大眾想著向前奔去的時候,他們卻陷在歷史的漩渦中,他們仍舊淌著血,傷口尚未癒合如何前進? 礙於西班牙的法律規定,這些受難者家屬只得尋求阿根廷法庭的幫助,諷刺的是大使館基於不想破壞與西班牙政府的關係拒絕幫助他們以視訊的方式聽取證詞,許多國家都打著人權的旗幟,但真的會以此作為外交行為的準則或為此賭上外交關係的少之又少,這就是受難者家屬面臨的國內外困境。時空再度回到佛朗哥當政時期,西方國家為了防堵共產勢力而對他張開雙臂,卻不料造成了整個世代的傷痕;當初令人害怕的左派勢力卻是今日轉型正義的重要推手,馬德里許多街道近年來陸續改名,也開始有城市加入廢除赦免令的行列。 片中最震撼的一幕是人們將當初被隨意埋葬的遺骸挖出,並一一進行DNA比對。 片中最震撼的一幕是人們將當初被隨意埋葬的遺骸挖出,並一一進行DNA比對,那些人們早已成了一具骷髏,肉眼可辨的是明顯斷裂的痕跡,他們都是被集體殺害並丟棄的,看到這幕我突然明白那種激動情緒從何而來,不論他們變成什麼樣子,他們都曾經是個「人」,卻被以不人道的方式對待,只因為與政府持有不同意見。他們看不到狂人死亡,也不會知道政權遞嬗,在子女的生命中,他們始終待在地底,而現在他們終於有機會被記得,開始有越來越多人明白必須透過一定程序的追究才能知道這樁悲劇的始末,必須透過整個社會一同面對國家黑暗的歷史才有可能走向更好的未來,否則我們永遠都是吸取他們的鮮血茁壯。 歷史可以被原諒,但不能被遺忘,《沉默正義》非常適合台灣的觀眾觀看,當人們在為了選擇南非還是德國的轉型正義模式爭論不休時,正在轉型中的西班牙經驗也值得我們了解。
文/Let Me Sing You a Waltz 原文刊載於立場新聞 The Best of Dorien B. 劇照 「作為一個女人,我必須將多莉安內心強烈的疏離感與疑惑呈現在大螢幕上。本片的靈感來自於我三十二歲時的經歷。2007 年掀起一波金融危機,與此同時的我育有兩名嬰兒,房子正在裝修,我則努力維持我的事業。作為一位母親與女人,大家對我永遠有太多的期待,唯有透過進一步的溝通才能有實現自己夢想。」─ 導演 Anke BLONDÉ 別人的人生看起來總是特別容易,應該不少人會想著,多莉安是一位 36 歲的女獸醫,事業婚姻皆順遂,膝下兩個可愛的兒子,又嫁給一個比 Jon Snow 斯文又受人敬重的年輕教授,也許應該為人人稱羨的幸福感到知足,但同時身為母親、妻子、女兒、職業婦女,又豈會因為免於金錢煩惱而必然擁有無憂無慮的生活?就如胸部的腫塊並非突如其來,表向風平浪靜底下的暗潮也早已醞釀多時,夾在兒子、父母與丈夫之間的微妙平衡終於開始因為一端的裂痕而開始瀕臨崩解。 多莉安覺得,在老師眼裡自己是一個失職的母親,放任孩子的過動與不服管教;多莉安覺得,在雙親眼裡自己是一個冷漠的女兒,只在父母的婚姻問題中自掃門前雪;多莉安覺得在媽媽眼裡,自己是一個不知感恩妻子,看不見丈夫的體貼與溫柔;多莉安覺得在先生眼裡,自己是一個過於固執陰沉的伴侶,才會導致第三者有長期介入的空間;多莉安覺得在舊時同學眼裡,自己變成一個安於現狀的大人,才沒有勇氣實踐最初的理想。比利時導演的處女作《多莉安的幸福人生》相當好看,以輕快詼諧、自然寫意的方式呈現現代女性看似樣樣無缺的孤獨困境與家人之間的深層溝通失調,從日常瑣事巧妙串起無形間層層積累的各方壓力,源於舒適圈,源於陌生人,源於親近之人,源於一成不變,源於慣性忽視,源於自己成為不了當初想要成為的模樣。 或許不知不覺,例如父母、例如另一半的日復一日相處之人,都在無形之間影響並牽動著彼此之間的關係與心理狀態,越是了解彼此,有些話越是難以啟齒,接著精神不同步、溝通橋樑漸漸升起,只需要一個導火線,彷彿就會看見精神崩潰後的《厭世媽咪日記》後果。 然而,危機始終都可以是轉機,既有的生活於面前瞬間崩塌,新的形態才有可能在廢墟中重生,新的溝通方式才有可能在灰燼中建立,《多莉安的幸福人生》讓我們看見一種可能,結婚生子不見得只是束縛女性的世俗桎梏,有時建立在家庭之上的夢想遠比起年輕時足以踩得更穩健、更踏實。
文/Let Me Sing You a Waltz 原文刊載於立場新聞 On Her Shoulders 劇照 「我今天想傳達給各位一個來自全球倖存者和難民的訊息,你們能帶來希望或陷人於苦難中,你們能決定像我這樣來自世界另一個地區的女孩能否繼續過著簡樸的生活,在這些戰亂地區重獲和平之前,我們不該將婦孺拒於門外,世界只有一個國界,人類的國界,我懇求各位,將人類擺在優先,這不只是為你和你家人創造的人生,我們也想要人生,也有權享受人生,如果斬首、俘虜女性為性奴、強姦孩童、讓數百萬人流離失所不能打動你們,什麼才能打動你們?」 ─ ─ Nadia Murad 第二十六屆的女影就由此部紀錄片揭開序幕,《倖存的女孩》中文譯名應翻自其 2017 年的自傳書名《倖存的女孩:我被俘虜、以及逃離伊斯蘭國的日子 The Last Girl:My Story of Captivity, and My Fight Against the Islamic State》,台灣已於去年發行繁體中文版,講述一位 1993 年才出生的亞茲迪族少女,經歷了伊斯蘭國大規模的種族清洗、斬首虐殺、淪為性奴,費盡千辛萬苦才成為了唯一一位成功逃拖伊斯蘭魔掌的倖存少女,背負了家鄉無數置身地獄的年輕女性的沉重希望,忍著身心創傷以人權鬥士的姿態努力站上聯合國的舞台,不但聘請到喬治克隆尼的妻子同時也是最著名的人權律師 Amal Clooney 擔任法律顧問,也成為首任聯合國人口販賣倖存者尊嚴親善大使,在 2018 年更獲頒諾貝爾和平獎殊榮,至今仍致力於終結女性成為戰爭的受害者甚至是犧牲品。 「我們必須持續努力重建那遭受種族滅絕的地區,倖存者們應該有一條安全可靠的路得以返家、或前往他方。我們必須支持人權議題,克服政治和文化上的分歧。我們不僅要爭取婦女、兒童和受迫害的少數族群其更美好的未來,我們還必須致志於此目標實現 ── 優先考慮人,而不是戰爭。」 這是娜迪亞的獲獎感言,2017 年親筆寫下自傳,2018 年紀錄片問世,同為女性的導演 Alexandria Bombach 透過《倖存的女孩》,從旁紀錄了這個弱不禁風的纖細身軀、滄桑憔悴的年輕面容,如何一肩挑起拯救全民族的重責大任,奔波在加拿大、紐約、希臘、德國各處,站在鏡頭前她是口齒清晰有條不紊,站在難民中又是強忍淚水痛心疾首,不見空泛浮誇的口號,每一句從她口中說出的疾呼皆是擲地有聲的實際作法,你會打從心底敬佩這位比自己還年輕的女孩竟能展現如此強大的力量。 娜迪亞凝視著難民營裡一個小男孩,他懷抱吉他彈唱一曲歌謠,純真的嗓音理應洋溢歡笑,而今卻如泣如訴好似悲鳴,一度聽不清陌生語言的咬字,持續迴盪在面目全非的風中故土。娜迪亞無意挑起復仇、無意博取同情,《倖存的女孩》守著她刀槍不入的美麗理念,一句獨白就是一句肺腑之言,不再重述過去駭人聽聞的經歷,純粹關注在陰影之下、創傷之後一步一步承擔只有她能完成的使命。 紀錄片重要之處不在故事性,而在於紀錄真實,紀錄這些被忽視的歷史,紀錄這些隱藏在陰暗角落的人生,她們一而再再而三重複述說自己的故事,期許見證公理伸張的一天,或許看起來不像戰士,但在這條絕路上,其所作所為早已遠遠超越槍砲彈藥所能觸及的境界。
文/瓦西里莎 原文刊載於云閱讀 片中女工馮英好打不平,勇武過人,被稱為沙膽英,與工廠女工陳芳、李細珠結為姊妹,她們三人都有著悲慘的過去,其中陳芳的媽媽帶著她再嫁,卻長期被家暴。李細珠聽聞這段往事時一句「遊艇女」脫口而出,這句話就是在指孩子是拖油瓶的意思,顯然即使同是女性卻也不樂見自己帶著孩子再嫁,很大的原因是這使得男性必須花更大的成本來「買下」這對母子,這讓這個女性的價值大幅減少,這樣的思維籠罩整個社會,男人因而挑揀,女人因為自我檢討,即使不帶惡意,都無意中承接了這些壓迫的果實。 工廠的女工們多是家境有困難才來做工,標榜了當時代女人當自強的精神,沙膽英在片中也曾說現在的女人要靠自己,作為與思想都變得較為主動,這三位好友一個要逃離繼父騷擾,一個要養活弟妹。沙膽英過去則曾是黑幫一員,在這裡她不只練就了一身武藝,還設局詐賭,幫賭場賺進大把鈔票,卻因為一個女孩哭著央求父親回家而心軟,讓這個爸爸贏了一回。這裡在在顯示了女性的同情心,也成了逃離男性主導黑幫的轉捩點,甚至進入多數都是女工的車衣廠。 一連串劇情看似是女性覺醒的過程,卻仍有太多男性介入的元素。 一連串劇情看似是女性覺醒的過程,卻仍有太多男性介入的元素,沙膽英能順利逃離賭場有賴當時的情人阿偉墊後,因為他的心軟讓自己受了不少苦頭,換得情人的性命,逃跑的路上她又被另一個大哥所救,甚至留下來養傷。這讓沙膽英的身手在這逃亡之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即便武打場面很多,沙膽英也擊退了不少小弟,在這樣的劇情設定裡她永遠不是自己人生的關鍵角色。 本片最後一段武打場面十分精采,將各個角度畫面剪接在一起,讓節奏更加緊湊,畫面也變得更立體;而沙膽英在生死交關之際,好友們仍是去找大哥求助,她的舊情人也為她而死,英雄救美才是為社會所接受的結局,片中黑幫大哥曾說他想給她的東西就給她,不想給的時候就全收回來,帶出了女性在社會上遇到的困境,她的成就是被施捨來的,一旦有權勢者想剝奪,她幾乎沒有反抗的權力。 《沙膽英》一片充滿七〇年代的香港風情,工廠以及工廠妹幾乎形塑了當時代女性的生活情狀,沙膽英或許是那個時代女性嚮往成為的模樣,仗義執言,幫助他人,可惜的是仍走不出時代規範的完美劇本。 本片是一部劇情走向明確的商業電影,許多全裸或上空的畫面其實都不是劇情需要。 《沙膽英》的開頭就預告了這是一部不一般的電影,工廠一位女工強逼新進的另一位女工陳芳當好朋友,甚至還特寫了強吻的畫面,這對當時的社會氛圍來說可說是驚世駭俗了,本片賦予了女性不同於傳統認知的形象,卻也仍保有同性之間必定要有一個扮演較接近異性性別氣質的角色這樣的誤解。本片是一部劇情走向明確的商業電影,柔弱的角色受到壓迫,強悍的主角前來相救之後成為好友,而主角本身卻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作為當時代的剝削片,暴露與暴力已成為必要元素,片中常有許多全裸或上空的畫面,明顯非劇情需要,但是卻是行銷重點與亮麗票房的催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