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短短#3》
場次|10/27(日)14:58 光點華山 二廳
主持人|翁皓怡
與談人|導演 Angeline Gragasin、共同編劇兼製作人 Elisha MLOTEK
口譯|林若瑄
Q:請問為何已經有長片劇本,最後卻決定發展成一部短片?從長片到短片有什麼轉變過程?
Angeline:是的,我的短片有些改變。短片中的派對場景在長片劇本的第一版就已存在,母親 Annette 與女兒 Jasmine 一起到 Mercedes 的家參加派對,這是電影中第一次將他們介紹給這個世界。我認為這是一個可以更深入研究電影的故事世界、角色的機會,是我們必須呈現在短片中的部分。而關於角色的轉變,我們將派對上的賓客描摹的更細緻、更深入。
Elisha:我認為短片提煉了長片的精華,聚焦在故事的核心,也就是母女間、世代間的衝突。在 Mercedes 家舉辦的派對創造了給大家文化期待的壓力,賓客也都加強了這些壓力。
Angeline:是的。社會和經濟的期待、階級間的衝突形成一個巨大的壓力鍋,這也是原本長片的精華。
Q:電影中出現了 Annette 和 Mercedes 各自對鏡梳妝的畫面,呈現出他們在階級上的不同。請問這個故事與社會、經濟的關係為何?這些議題與 Annette、Mercedes 有何關聯?
Angeline:這兩個場景是電影中唯一可以看到這兩個角色獨處的場景,他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拍攝,因此我們可以看到他們真實的樣貌。如果你有想到英文片名《Myself When I am Real》,這是一個可以看到「當他們以為自己沒有被觀看,但實際上卻有時,是如何行動」的機會。另外,在派對被人們圍繞時,他們知道攝影機在拍攝,但不知道攝影機是否正在拍攝他們。例如當 Jasmine 在唱歌時,攝影機雖然拍攝 Jasmine,但也會轉換視角,所以透過被誰觀看去了解角色們的自我意識,是誰正在被拍攝?何時拍攝?如何拍攝?是個很有趣,也是這部電影的核心主題。而關於階級,以及這兩個重複的場景,我認為無論 Annette 和 Mercedes 的社會地位為何,他們都有不安感。在這個當下,他們兩個是平等的,都希望展現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Q:請問你們如何理解這個攝影機背後拍攝者的存在?
Angeline:是否要定義拍攝者是我們討論很久的問題,最後我們決定不要定義這個人。我想電影已經有足夠資訊讓觀眾猜測這個人可能是其中一個賓客,他們的家人或朋友,他們有緊密的關係、相同的口音。他或許可以是其中一人的姪子,但知道拍攝者是誰並不是非常重要。不過,你也可以把拍攝者想做是我,也就是這部電影的導演與編劇。這部電影很大部分是源自於我的童年經驗與記憶,當攝影機將觀眾的注意力引導至某個人時,可以解讀成是我在操作攝影機。
Q:Elisha 除了是一個電影導演、影像工作者外,也有音樂人的身分,請問你會如何以音樂人的角度思考這部電影的配樂?
Elisha:這是個很好的問題,但或許更適合給 Angeline 回答,因為他是這部電影的導演,這些配樂都是他選擇的。我只能說我與 Angeline 都很欣賞音樂與節奏,而我個人是個鼓手。對我來說,這個電影的故事是對角色表演的期待、對於壓力的表演。我們可以看到 Jasmine 被媽媽強迫,像是媽媽將表演的責任外包給女兒。身為一位共同編劇,我認為節奏與移動是很重要的,無論是幽默的、情緒化或嚴肅的段落與節奏。我們對於音樂和節奏的愛使這部電影充滿感情,不過整部電影的音樂選擇都還是來自 Angeline。
Angeline:Elisha 和我一同寫作這個劇本,我寫了長片,然後邀請他一起合作。我們非常仔細的安排電影中每個瞬間,每個瞬間都是設計過的,使我們在片場時還有空間可以即興發揮與玩樂,我們雙方都具備那種敏銳度和技巧。Elisha 是我們的場記與編劇,所以遇到問題時,可以及時解決。而有一場戲是沒有劇本的即興演出,當時遇到的問題是,我們已經寫好某一個場景,它就是行不通。如果整個刪掉,對故事發展來說也不合理。所以那個在餐桌上詢問「Jasmine 父親在哪裡?」的場景是即興發揮的,Elisha、我和演員一起合作,創造出這個即興演出。我覺得這就像是一個音樂的進行, 但我們沒有這樣共同的語言,這可能就不會發生了。
Q:這部電影是部偽紀錄片,卻又是取材自導演的真實經歷,而你的作品也橫跨紀錄片與劇情片,請問你如何看待真實以及虛構之間的界線?
Angeline:非常好的問題。我不認為有一個對於戲劇和非戲戲劇的界線,我認為電影就是電影,我們可以假裝有一個界線,但我真的不相信有這個界線。
Q:Annette 是單親媽媽的設定是一開始就設定好的嗎?還是即興演出?
Angeline:是的,這些都是事先設定好的。不過有一個即興的片段是,在餐桌上他被眾人詢問時,攝影機是完全對著媽媽,這個是即興的演出。不過 Annette 是單親媽媽這個設定是一直都有的。
Q:這部電影的畫面看起來比較即興,請問你是如何與攝影師溝通的?
Angeline:我們做了很多次彩排,而我的攝影指導 Eugene 也都在場,感受角色的的移動和走位。我們不是在電影中的那棟房子彩排,不過我們對於角色間的關係、要拍攝臉或是手、牙齒?要製造出混亂的感覺?攝影機需要移動或是靜止?都做了許多彩排,開始發展這個語言。我也要提到湯瑪斯.凡提柏格(Thomas Vinterberg)拍攝的《Celebration》,這部電影中使用的 DV 攝影機與我們拍攝的是同一台。如果你們認識湯瑪斯.凡提柏格、拉斯.馮.提爾(Lars von Trier)等逗馬宣言(丹麥語:Dogme 95)的導演,這是一個很明顯的提示。我們喜歡這種有機的、深入的風格。在片場時我們發現,因為我們為了達到這種效果做了很多次彩排,結果導致攝影機視角看起來太過人工、虛假,於是我要求攝影師不能預期演員的動作,必須當作第一次看到這些事情發生。當有任何事情發生,攝影機需要時間去反應,所有的視角變換都要有延遲。所以我們開始使用這種延遲反應,讓畫面看起來更有機、更可信。我會說我真的很喜歡使用這個小小的迷你 DV 拍攝,因為它只有一個攝影窗,沒有很大的監控畫面,所以通常只有我和攝影指導看得到,Elisha 偶爾也會一起看,其他人都看不到。我很喜歡這種拍攝方式,它促使我們要很精準的操作攝影機,這真的非常有趣。
(文末)
整理|周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