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名|《台灣競賽短片輯 # 3》
場次|10/26(六)16:40 光點華山 二廳
主持人|陳穎
與談人|《棉被山》導演 汪安琪、視效 張詠恩、音樂 羅芷瑩
《那奶水綻放之地》導演 王丹丰
《甜蜜迴圈》編劇 許子涵、音效 許柏煬
《馬語》導演 藍憶慈、製片 葉紹威
《15》導演 陳祺欣
《初始之地》導演 朱韻恬、製片 賴冠源、被攝者Rianne
《棉被山》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汪安琪:當初創作是想要用動畫短片的形式紀錄與家人之間的事,所以就有了這部短片。
Q:這部作品裡沒有從角色出發的台詞,用了很多視覺與音效設計,想請問在設計的過程中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汪安琪:這部片會沒有人聲是因為我們希望以第一人稱視角觀看。
羅芷瑩:我對這個作品的看法是,跟安琪學姊一樣,從第一人稱的角度出發,觀眾帶入角色時,可以想像失去親人的當下會有很多不同的想法。當初設計這個對白是想表示人在一個自己很平靜,但外界發生很多事情的狀態下,腦海裡會有很多自我對話,我們想呈現出當下除了聽到自己的想法,周遭的聲音也都會被放大,真實到覺得這個情況不真實的感覺。雖然這是動畫片,但我在製作時想讓它越真實越好,有些聲音是我和另一位混音師蘇宇翔自己錄的,我們想呈現出很真實的感覺。
《那奶水綻放之地》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王丹丰:一開始的發想是因為我參加了祖母的葬禮,對於宗教上的不平等感到很詫異,所以就做了這部動畫。
Q:導演拍這部片是想要講宗教對女性的不公平,我大概的理解是母親的貢獻沒有被感激,而母親也失去了自己,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方面是想透過這部短片展現給觀眾的?
王丹丰:這部片我做了七年,我是導演、美術製作等等任何的一切,透過這部片我要講的是東方與西方對於女性原罪的一致性。在東方的佛教中,有一篇經文是藥師琉璃光如來轉女成男經,是朗誦給生病的往生者。為什麼要轉女成男是因為在東方極樂世界裡沒有女性存在,女性的身體被視為原罪,從這個原罪的狀態我又扣到在西方宗教中,夏娃是智慧的開始、也是原罪,所以我就把宗教的原罪――女性身體,當作一個扣環。而母親角色的發想是源自於聖母瑪利亞,她被上帝選為承擔上帝孩子的容器,她只是一個container,除此之外我們還可以想像有關聖母瑪利亞的其它事蹟嗎?她的神聖是來自一個被欽點的、作為懷孕、生育、哺乳的角色,例如在中古世紀繪畫裡,她最神聖的地方是她露出左胸哺乳,還有另一個有名的就是聖殤這個雕像。在這之中我就想說,她身為「女性」與「母親」中間的角色是完全空白的,這個故事從她誕生、被選為一個容器,再到她死亡、輪迴,完成一個扣環。最後孩子一定會離開母親,當她的母職完成之後,她就被吞噬、又再進入另外一個輪迴。當初我做這部片是從當代藝術的角度,沒有想過我要做的是電影,我對於導演這個角色還是不太習慣,我一直覺得我是藝術家。
《甜蜜迴圈》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許子涵:甜蜜迴圈是一部圍繞在亞洲制式化教育體制下去創作出來的,與成長歷程相關的作品,我們用可愛的畫風對比劇情的衝突和陰暗,製造出落差感。這部作品不僅是我們的專題製作,也是我們對成長歷的抒發,如果觀眾看完有所感觸的話,我會覺得很高興。
Q:甜甜圈比較像是給小孩的東西,請問導演在拍這部片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受眾會是什麼樣的人?
許子涵:我們的受眾其實不是小孩,而是給經歷成長過程的每一個人,那看完這部作品之後會延伸到什麼樣的故事,就由觀眾自己發想。之前有觀眾說他想到新聞報導伊斯蘭國家有一個傳統習俗「割禮」,他們會在女性未成年時就把下體封起來,這個習俗就有點像是裹小腳,就算政府都已經明令禁止了,但以前經歷過的人還是會在一種社會環境下,逼迫下一代去接受這個傳統,認為這樣才是正確的。可是這個大環境真的就一定是正確的嗎?從一開始就生在這個大環境之中的人有機會逃脫嗎?還是他們就只能無力地被這個環境所影響?甜蜜迴圈想要傳達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馬語》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藍憶慈:開始拍這部片是因為前幾年我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想紀錄那時候的心境,我把我當時的情緒,就像片中的女主角一樣整理、打包,放在這部短片裡面。
Q:請問導演在處理這麼沉重跟壓抑的情感時,為什麼會選擇馬作為主角?有沒有為此特別做了什麼準備?
藍憶慈:這兩個問題在每場QA幾乎都會被問到,因為馬真的很顯眼。我一直以為是因為我小時候有騎過馬,也騎過旋轉木馬,但到了前幾年我在整理家裡時,發現在我家的某些角落有很多跟馬有關的東西,可能是小玩偶或是馬形狀的容器,這些東西因為太習以為常了,所以平常並不會去注意到。我覺得可能這些東西會在創作的時候突然跑出來,我也沒有一個很清楚的原因可以解釋為什麼我會用它。那關於拍攝的事情我請製片來回答。
葉紹威:一開始我們對是要用實景或是搭景有很多討論跟測試,後來評估馬的體力會有一定的極限,我們就決定用搭景的方式。拍攝過程我們是讓馬慢慢習慣那個環境,搭景前美術會先放樣,讓馬習慣整個動線和走位,放樣完後搭假牆,搭完再讓馬過去走,以及測試壁板滑不滑,廠房裡還搭了一個小馬廄給馬休息,這一連串的規畫應該花了三個月以上。
主持人:我有點好奇,在之前的訪問中有提到這匹馬是一去就相中的嗎?仁和動物之間好像有一種特別的接觸。
藍憶慈:我們是透過朋友的介紹認識馴馬師,也就是伯朗(馬)的主人,他平常除了騎馬、教馬術之外,還可以看見他與馬之間的互動是非常熟悉、非常親密的。這是伯朗和馴馬師第一次進行拍攝,我們互相協調狀況,還有另一位馴馬師也非常努力幫我們想辦法,畫面裡面的很多動作看起來蠻容易,但其實都花了很長的時間。
《15》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陳祺欣:疫情期間我有三年都沒有回到香港,去年農曆春節回去之前覺得應該要拿著手機隨便拍點什麼。當初拍攝時沒有想過會製作成一部短片,它其實更像是我原本想拍攝的一部新作品的概念和前導,講述人在不同階段裡孤獨的情況,於是完成了《15》這部片。
Q:對台灣人來說香港其實很熟悉,即使沒有到過香港,但我們腦中有許多對香港的印象,透過導演的影片也可以感覺到那種心緒。想請問導演的下一部作品會想要拍什麼樣的作品?
陳祺欣:我有兩個新作品,一個是剛剛講到我想要拍一部新的短片,它是融合劇情、實驗跟紀錄,講述當代人類孤獨的情況。另一個是我想製作一個紀錄片片,由愛情中的暗戀講述一些屬於人的快樂。我創作的議題都偏向於人在孤獨與困境中如何做選擇,《15》是我的一個切面,有點像是我的小日記,接下來我想觸及到他者,去了解、觀察別人的狀況。
《初始之地》
Q:請問本片的創作發想為何?
朱韻恬:之前我在國外住了十幾年,那時候想要找一些離散人物來做一個紀錄片的計畫,當初做田野調查時大概見到十個出洋來到荷蘭、比利時的小孩,他們大部分來自中國,其中一兩個來自台灣,當初我也想探討他們從台灣來,是如何面對自己的身分認同這件事情。後來跟Rianne接觸,被他的故事深深感動,這個計劃就慢慢演變成聚焦於Rianne身上。
Rianne:很感謝今天觀眾裡有很多之前幫助過我的社工,是這些社工讓我感覺台灣像個家。當初導演找我拍這部片時是疫情期間,我處於一個不是很好的狀態,我也很久沒有回台灣,那時我就覺得有這個機會真是太好了。當初答應時沒有想太多,也沒有想到原來紀錄片拍攝需要花上一兩年,這對我的內心帶來很多衝擊,但我最後還是覺得有這個過程是好的,因為這部片改變了我,也改變了我與母親的關係,我一輩子都會非常感謝導演。
Q:我是剛剛Rianne說的社工,非常感激與欣賞導演和Rianne願意分享這樣一個誕生的故事。我最印象深刻的是媽媽和Rianne在河邊的一段對話,媽媽說我們要接受自己,Rianne回答說很難,我覺得這段對話特別美,我想我們每個人都在追尋自己的一段旅途。想請問導演和Rianne,有什麼話想對台灣這樣的媽媽說?
朱韻恬:在創作這部影片的過程中我自己也成為媽媽,但我並沒有接觸到很多這種案例,所以我不會特別把們個案化,我只能說我可以理解母親選擇放棄、選擇說這些話的心境。每個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
整理|陳亮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