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　９／22（六）１4：0０

地點　阿嬤家

主持人　謝君竹

與談人　王俊傑｜當代藝術家

　　　　陳穎｜影評人，鑽研女性與同志電影

文字整理　賴禹安

編輯校稿　黃靖茜

平面攝影　張維珊

開場

君竹： 

今天我們討論的方向有兩個主題，第一個是女性影站常設性的單元「酷兒單元」，其中有個很重要的影人

Su Friedrich。今天會針對這兩個部分，請兩位老師跟大家分享看完影片後的想法與心得，第一位講師是影

評人陳穎老師，另一位是北藝大新媒體藝術學系的王俊傑老師。

圖/主持人君竹開場

俊傑：

由於現在的影展都講求多元性的取向，女性影展今年有很多不同的電影單元，觀眾也可以透過觀察影展是

如何規劃，去了解這一屆所訴諸的重點是什麼。

在這次講座中，我被分配的電影著重在「焦點影人」這部分，這位女導演Su Friedrich的作品以實驗電影為

主，跟大部分的其他電影不一樣，因為其他多是以比較劇情式比為主。

對於實驗電影，喜歡電影的朋友應該不會感到疏離陌生，因為觀賞的電影可能比較多元，但對某些觀眾而

言，可能會有「到底該怎麼去理解？」 這樣的疑惑出現。

Su的拍攝的電影作品大概二、三十部，這次女影所挑選的這八部影片都是Su早期與中期的作品，而且也都

很經典，裡面各有些有趣的東西。如果我們不是很了解Su的創作及影像藝術概念，單看一兩部是沒有辦法

清楚去理解的，雖然Su的電影都有很明確的風格，但每一部片的議題及拍攝手法都不一樣，因為實驗電影

在實驗技術層面本身就佔了蠻重的比例。 

從整體角度來談的話，西方在很早期就開始發展「實驗電影」此領域了， 一開始他們講求影像的突破，嘗

試從非一般劇情片的架構出發，所以在時間上很自由，小至幾秒鐘，大至幾小時。

實驗電影的重點在於，透過影像使用的不同技法去討論何謂「影像本質」，它並不像一般著重在劇本結

構、演員表演的劇情性電影。如果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可以抱著比較開放的心態去看實驗電影的影像，

不用太侷限於自己是否看懂，因為實驗性電影擁有很大的開放性，且每人解讀會不同。

實驗電影的影像跟當代藝術有些關聯性，比如說像這一次Su有些影片便是比較接近行為表演藝術的類型，

她可能在街頭做某個行為，並且用攝影機將行為的過程錄下來，錄下剪接變電影。這樣的影片就會有點難

判斷，它到底是紀錄？還是要表達一種觀念？我認為這蠻有趣的。如果常去美術館的話，對這類型比較不

會陌生，因為它講求的不是一個文本的鋪陳，而是要做的事情及想傳達的核心概念有沒有被傳遞。

Su Friedrich的媽媽是德國人，爸爸是美國人，結婚後全家去美國並生下Su。她在美國受教育，讀的是藝

術，她在七零年代非常活躍，從事人權運動、實驗影像的創作，類型很多。她的主要創作是在2000年之

前，後來她的創作量有減少。

在Su這次的八部影片，有兩部比較奇特，皆是以Su訪問她的媽媽為主軸。一部是在早期80年代訪問的，另

一部是前兩年，中間隔了幾十年，主要是要透過訪問，帶出她們的家庭觀。

Su的媽媽是德國人，講到德國一定會講到德國歷史，例如納粹、猶太等種族問題。Su把種族議題連結到她

所關心的女權、女性身份以及女同志的議題，變成很有趣的結構！

等等這兩部片陳穎老師會詳細介紹，我就帶到就好，但我們可以發現，Su的影片方向其實非常多元。接下

來我會提出幾部，我認為都有蠻有趣的亮點，是比較有特殊性的片！

圖/講師俊傑

《公路規則》

俊傑：

一開始看的時候會覺得很奇怪，但當你慢慢的進入電影之後，你會有一點想法。電影結構是在說，她與愛

人分手後開車到處旅行，過程中在路上看的同型號的車、同類型的大型旅行車，都是非常典型的70年代旅

行車，因為車型很長，所以在台灣比較少見，根本不好停車。

我覺得這是一部很另類的公路電影，沒有很清楚的主線，平常在講公路電影，好像都是在講跟地的關係，

比如說從哪裡到哪裡、公路上發生的故事。

可是，這部《公路規則》的主角好像就是汽車，這部分在一般電影裡，我們會比較難理解。他是在講跟這

部車的歷史、生活經驗、發生關係的過程，一開始看得時候會覺得奇怪，怎麼車的影像有點不一樣，會疑

惑說他是不是又換了一台車。但其實不是，是路上有很多類似型號的車，給她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等於

說是透過汽車、交通、旅行、記憶以及因汽車所產生的人際關係，再加上旁白的口述，帶出導演想談的議

題。

對我來說，這部片子很新鮮，裡面大部分的場景是在紐約，一些轉場的時候是用當時的流行音樂。當你透

過旁白在觀賞這部電影時，會發現其實她是在講某個時空裡的歷史，這個歷史是透過她的個人經驗，是他

的愛情、家庭、人際關係的經驗，去把這個東西帶出來。

這牽扯到記憶的問題，汽車變成載體。這部片子對我來說，是很特別的，是她對八零年代的時代感，且是

很另類的方式帶出來！

《修女日記》

俊傑：

這部電影採用幾個特殊手法，第一個，乍看之下你會以為它是設置過的劇情，她又大量挪用古典電影的修

女片段與角色，等於是說，她有點刻意挪用別人拍的電影，但是裡面有修女的角色，然後再去講她自己想

講的故事。

當然，裡面碰出一個蠻禁忌問題，「修女」這種神職人員，在我們的刻板印象裡都比較清心寡慾。回到現

實面，修女不是機器人，內心深處一定也有情慾，這部電影是透過一種漸漸帶入的方式，講出修女其實也

是有情慾的一面，但礙於宗教的道德性，無法表現出來。

這個片子還蠻有去的，一方面是結構上的有趣，採用幾種並列的手法，一種是由演員的介入，一種是古典

電影挪用。再來就是說，她透過傳統電影一些對於修女的限制，落入某種肥皂劇以及一般社會道德觀對修

女的看法。

所謂肥皂劇就是裡面一定有好人與壞人，所以也有好修女與壞修女，如果情慾的修女就是壞修女。她透過

很多的手法並置去處理「身份」的問題，因為修女本身的職業與身份的標籤很明確。這部片主要探討「修

女」此身份的內在外在，且挪用古典影片，去談我們對於修女一職的看法。

《冰冷的手，溫暖的心》

俊傑：

1979的默片，片長僅有十六分鐘。此片特別之處在於運用了當代藝術裡的performance以及action art

行為表演藝術的手法去處理這片，像是片裡有幾個女生在紐約的街頭上架設了舞台，女生們上去做一些動

作，例如刮腋毛、腿毛等等。

七零年代比現在保守很多，基本上毛髮在人的身體裡面，除了毛髮，都是被視為比較私密的部分，不會想

讓人看到，但今天身為女性的她們身不但公開私密處，而且是在街到的舞台上，便是一個視覺的焦點，刻

意的公開私密部位，基本上是一種挑釁。

我們可以視整個過程是某種行為表演，了解Su想要對女性的身份提出的一些疑問，比如說：「跟男性比起

來，為什麼女性某些部位為何要保護起來而不能外露？」或許我們可以試想，究竟我們對身體的概念是如

何形成的？Su是透過更極端的手法把它表現出來。

最後，Su拍下行為表演的過程並加以剪接成十六分鐘的影片，你會看到的是整個行為表演的過程，你可能

會很難判斷，它應該算是行為藝術還是紀錄電影？

當然，我們可以再去深究Su的拍片動機是什麼，但這個在這裡並不是那麼重要，做為一個專題性質的討

論，重點還是回到Su從70年代到現在的創作歷程，她時而使用激進的手法、時而使用非典型的電影敘事手

法去呈現她想要處理議題。

《捉迷藏》

俊傑：

《捉迷藏》大概用半劇情、半紀錄的方式，有幾個演員有時候演出某些片段，可是有時候會穿插旁白的敘

述去談在一個早期的保守年代，女性的身份、內在的情慾該如何與社群及較公共性的地方表白？

比如說當兩個同性的人有稍曖昧、親密的動作，是否馬上會被人家指指點點，或者是在背後有引起議論。

像這樣的情況，其實表現出社會的某種價值觀，究竟女性的自我意識在那樣的年代該如何往前進？《捉迷

藏》大概就是透過這樣的手法去談時代的變遷，因為保守年代的人際間的關係跟現在當然是不一樣的。

在Su的電影作品中，有幾部具典型的實驗電影的創作手法，或者是她慣用的手法。比如說1981的《悠遊而

下》，短短的十四分鐘，裡面運用了很多刮片的手法，我們很常看到實驗電影會把底片刮得亂七八糟，放

的時候會跳來跳去，你可能會覺得「哇！好前衛！」

可是Su的刮片其實不是刻意亂刮，她常常把文字與影像的對位關係呈現在她電影裡。文字有時候是用打字

機打字的，有時候後是用影片的後製方式，有時候則是利用刮片的方式，你會發現，她刮出來的文字，會

有逐格動畫的動態感，這都是Su常使用的手法。

但因為她很多片都是沒有聲音的，文字便顯得非常重要。文字可能代表幾種不同的概念，有時候是關鍵

字，有時候只有一個字，有時候是一整句話。出現的方式也很多種，有時候在片子跟片子中間，有時候影

片還在播，文字就進來。Su用了許多影像與文字對位的方法，整體來說，具有強烈的實驗電影特色！

《迷霧叢林》與《姐的swag姐來唱》

另外我想談一下其他影片，其中有一部紀綠片叫《迷霧叢林》，其實在國際上很有名，主角是巴西有名變

裝皇后Luana。比較有趣的是說，Luana是1961年出生的，但在去年2017年過世了，也就是在拍完這部

紀錄片後他就過世了，在看這部紀錄片時，有一種在看他的傳記的感覺，有一點不捨。

《迷霧叢林》以紀錄片的手法拍攝。提到巴西，大家一定會聯想到「熱情」與「嘉年華會」，身為變裝皇

后的Luana有很多表演，在台上總是帶給大家歡樂的氣氛，搭配嘉年華會的片段，總是給人歡樂的感覺。

但在熱情與歡樂的背後，當變裝皇后一個人時，便顯現出他內在的孤獨感以及無人理解他之無奈，這種對

比性的拍攝手法不斷的被穿插在《迷霧叢林》中，觀眾在觀看時，情緒一定也會十分地轉折。

談完《迷霧叢林》，附帶要提另外一部電影《姐的swag姐來唱》，它與《迷霧叢林》有異曲同工之處，都

是在談巴西跨性別的著名歌手。《姐的swag姐來唱》的主角Linn da Quebrada跟Luana一樣，台前是

一位帶個大家歡樂的表演者，但在台後他則要獨自面對自己的特殊身份。巴西是毒品猖獗且黑道橫行的國

家，且據研究顯示，跨性別者被謀殺的數量，在巴西是最高的。我們可以想像，這個國家是非常的瘋狂，

表面上的形象與人民底層的實際狀況是極為衝突的。

《同根相連》與《無法訴說的羈絆》

陳穎：

我先來談談Su Friedrich的部分，這次影展挑的八部作品，有兩部是我負責的，分別是《同根相連》與《無

法訴說的羈絆》。

一般影迷可能會很害怕自己看不懂實驗性電影，但我覺得如果你不是很清楚這位導演，甚至是剛開始接觸

Su的電影的話，其實《同根相連》與《無法訴說的羈絆》 是很平意境人的。雖然這兩部片還是有一點實驗

的手法，但都是在談母女關係。

無論你跟你母親的關係如何，但我們天生就是某人的兒子或女兒，若你帶著這樣的角度進

入談母女關係的片子，《同根相連》與《無法訴說的羈絆》都不難理解，雖然他們的內容上不完全相關的

延伸，但也不完全無相關，因都是Su在拍他媽媽。

圖/講師陳穎

《同根相連》這部片比較有議題性，Su的媽媽是德國人，Su是以年少的女性經驗經歷了德國二戰的那段歷

史。近年再回頭看，其實二戰對整個世界造成的傷痕很大，也有很多電影、紀錄片都在回憶這個歷史，但

大部分的影片多是以從平民、猶太人角度出發。

《同根相連》不同的地方在於，是以剛進入職場的女性角度，且在社會上相對來說不是很重要的平民角色

出發，是比較少接觸到的電影視角。另外，但這片到很後面才交代，原來Su在訪問的對象是她六十幾歲的

媽媽，這部電影是很非典型的母女對話。

事隔二十年，2016年Su再度訪問已變九十幾歲的媽媽，拍成《無法訴說的羈絆》，但這一次的訪問與討論

納粹的歷史沒有關係，戰後她媽媽隨著丈夫搬到美國定居至今。

在《無法訴說的羈絆》中，Su的媽媽已經老人癡呆，而Su也已經成為有名的女性導演，但是在片子裡面，

她要處理的問題是瑣碎的家庭事務。她媽媽一直懷疑管理員搶了她家的東西，我覺得這是老人家常常有的

懷疑，畢竟身體開始退化了，對身邊產生恐懼！

故事的背景是媽媽無法一個人在芝加哥生活，Su必須把媽媽搬到紐約，便租了一個比較小的房子給媽媽

住。這問題很像大家平常都會遇到的問題，透過裡面的母女對話，你會開始思考，當一個人開始失意時，

甚至會忘記你，那你該如何維持關係呢？

《無法訴說的羈絆》的英文片名是《I Cannot Tell You How I Feel》，其實就是她媽媽發現自己有開始

退化的現象後，對Su講的一句話。即便我們有血緣關係，既連結又沒真的那麼連結。

我就在想一個問題，今天的講座有一個「酷」字，好像必須把我要介紹的電影放在「酷兒」的框架，但

《同根相連》跟《無法訴說的羈絆》這兩部片並沒有處理到平常很傳統的「酷兒」，例如女同志等等。

其實酷兒有一部分是在對抗解傳統異性戀的當代家庭，那些常態的方式，從這樣的角度想，《同根相連》

的最後片段裡，Su媽媽在講她是如何遇到Su的爸爸，相遇的那一刻Su媽媽覺得「那一瞬間上帝是好的」，

是個十分異性戀的公主、王子故事，十五年後，當他們到美國定居，還是以離婚收場，媽媽自己帶三個孩

子。

就算是一般人失敗愛情的經驗，都有一些酷兒的面向，因為到最後並沒有滿足異性戀的期待。2016的《無

法訴說的羈絆》，同樣在講母女之間的關係並不是那麼平順，家庭裡的張力，也蠻可以用酷兒的角度去觀

察。

《姊的SWAG姊來唱》

陳穎：

剛剛俊傑老師有提到閉幕片《姊的SWAG姊來唱》，英文片名蠻妙的，tranny fag的定位加了一個fag，

是個對於男同志不太友善的稱呼詞彙。雖然我聽不懂葡萄牙文，但裡面的歌詞、主角主持時所講的話，我

都覺得非常觸動。這部電影是以主角唱歌的畫面做為開場，那首歌是在強調要性積極與性自主，之後是剪

到他在主持電台節目時講的一段話，我覺得很像一種很有力量的宣言，他對男人講：

“You man. You did everything very well, right?  You set up the whole circles. You have

teamed up with each other.  You have helped each other. You have benefited. You have

been doing everything to protect yourselves.”

這段話都是在罵男人，好像男人聚再一起就是很強大的軍隊，接著他說：

“And leaving the feminine in a cloistered place, competing for you. What a dirty little

game.”

「你把女人藏在一個櫥櫃、幽閉的環境裡，為了你的好處而利用女性、陰性，真是一個骯髒的遊戲。」講

完這些罵人的話，他接著說“You thought we wouldn’t  do  anything about it.” 這邊的we是指

feminie，包括女性與跨性別都包在裡面。

“You thought it was going to go unpunished. So I realized that this tactic of yours can also

be corrupted. And it can also be applied by us, by the feminine”

你用的那些骯髒的技巧，我們女人也可以拿來用。

“We can learn. We are going to invade these spaces. We will learn your techniques. And

we will improve them. We will upgrade them. And we will use them among us.”

而且我們會做得比你更好，我們會把它提升。整段話中我們可以看出，他看待陰性的態度為何，這位跨性

別的表演者稱自己為「放蕩林恩」。

當我們在討論跨性別時，比較會談到性別重置手術，電影裡這一位跨性別者是拒絕動那個手術的，他覺得

很光榮且不想做這事，產生的是一種新的、沒有定位的性別身份，他既是跨性別，也是一位受污名的男同

志，且他並不否定男性身體的部分，那個男性的部分女性也可以拿來用。

這部片已經被評為超限，我在看電影的時候就一直在想超限的鏡頭在哪？其實主角對自己的身體很有自

信，且很愛自己的身體，我認為超限的鏡頭應該是他在洗澡的某個全裸鏡頭，使用一個很奇怪、扭曲的角

度去拍他的性器官。

我認為我們應該要用欣賞的角度看這部電影，而並不是用獵奇的角度。因為當身體用比較扭曲的角度看

時，你會有不同的感覺，會跟我們平常看身體的想法會不一樣，或許你會懷疑說：「這還算是色情嗎？」

最後一個就是，雖然他很愛自己身體，但他其實是一個痊癒的癌症病患。當他強調對於性的追求時，你回

以為他是那種「想跟誰做愛就做愛」的類型，但當他擁有的是病的身體時，會覺得有點力不從心。我記得

有一次，蔡明亮導演提到小康生病時，他講了一句話很觸動我，「身病的身體是你沒有辦法控制的身

體。」這就好像回到了生理與建構的對話，身體是不是由我們來控制？

回到身份的討論，《姊的SWAG姊來唱》所呈現出來的性別無特定定位，或者是主角自己定位的身體跟身

份，是這部片很好看的地方！

《龐克哈哈戀》

陳穎：

這部紀錄片的主角是瑞典的饒舌女歌手，幾乎是第一位這樣公開性向的，我們可以從這個議題去看這部電

影。她在影片介紹時就已經有很多身份，包含移民的後代女同志、反種族主義者、女性主義者、前地下饒

舌歌手。

我對音樂不是很了解，你可以把她當作是一個普通女孩，在她成長過程中有很多不同身份往他身上貼，而

她現在已經有點走入主流樂壇，這部電視紀錄了她成名、得到認可的過程。

比較妙的是，她是一個出櫃的女同志，當她成名後，她的身份不免地會被帶進來討論，甚至會被塑造成女

性主義、女同志的英雄，這對剛成名的她其實有很大的壓力。

因為有點遙遠，我們對瑞典的音樂可能不是很了解，但你可以當參加一個音樂會，你還是會蠻感動的。你

可以想像一下，今天有一個出櫃的女歌手站在台上，過去你很喜歡聽音樂，但你找不到可以代表你感受的

女歌手，當你找到時，你的心情會非常澎湃！

如果要跟我們這邊做一個連結的話，我想到的是何韻詩，她是位香港出櫃女歌手，我記得有次她上了《康

熙來了》，那時她剛剛出櫃，當時她對蔡康永說覺得自己壓力很大，因為自己現在除了是女歌手，還變成

了香港女同志歌手，「女同志」這三個字讓她覺得好像要承擔一些革命、需要帶起一場運動，蔡康永就回

復他，不需要這樣想，好好唱自己的歌就好。我覺得蔡康永說的話也蠻適用於《龐克拉拉戀》。

《艾蜜莉夜夜Yeah》

陳穎：

這次分享的電影中，我最喜歡的就是《艾蜜莉夜夜Yeah》，可能是因為我是文學背景出身，當我看到

Emily DICKINSON，我就決定要看這部片了，雖然是這樣，但我還是覺得這部電影十分好看！

Emily是一個美國詩人，她的詩裡面常常會出現死亡的意象。除了這個之外，你可能對Emily會有一些刻板

印象，因為整個文學史對她貼的標籤是「沒有結婚的老處女」，但這樣的印象會被塑造出來，並不是沒有

原因的。

這部片用一種幽默的喜劇手法去呈現這段歷史，你甚至可以說它是一部女同志的情感交流過程影片。Emily

的寫作量其實很多，接近一千八百首詩，但只有十一首詩是他在世的時候出版的，也就是說，她在世時並

沒有什麼名氣、不停被退稿的人。

這部片是關於Emily與她大嫂Susan間的姊妹情誼，但在之後研究Emily的人都覺得兩人的關係不只是姐妹

情誼。在Susan結婚前，她們兩人本來就認識了，而且還是閨蜜，之後電影鏡頭有拍到，當Emily收到

Susan的婚帖時，她的表情有多麼地失落。

為什麼Emily會被塑造成老處女的形象？ 跟他早期出版的書給人的印象是有關係的。這部片除了Susan外，

還有另一位女主角Mabel，兩人從未見過面，都是透過書信在往來，她是Emily第一本詩集的出版人以及

Emily哥哥的情婦，兩位各自有婚姻。在Emily過世後，Mabel幫他出版第一本詩集，但後來發現，Mabel

在內容上做了很多刪減、擅自加了詩的題目。

Emily很多詩是被解讀寫給Susan的 ，越了姊妹情意，但也不一定是女同性戀，就只是超越友誼的關係。他

們關係友好到，在Emily過世後，是Susan幫他清理大體，與這個畫面對照的是Mabel拿著橡皮猜要抹掉

Emily詩中出現的Susan。

雖是以喜劇的方式呈現，看到這邊時，就會覺得幸好有後世的人把這些挖出來，第一個把這個關係暴露出

來的是Susan的女兒在1914年出版的書有提到Emily Susan的關係。

過去所發生的一些是，可能還是沒有辦法抹去，也沒有給後人看到。我們也不一定要把Emily跟Susan的關

係貼上女同志的標籤，這部片無論如何，還是為著段歷史提出了新的角度。

《她的妻子》

陳穎：

其實南韓的同志片不是很多，因為基督教的勢力龐大，所以南韓蠻多同志片都是在講同運如何被打壓。

這部片是比較短的片子，比較有趣的是不是在講男女同志，再談的反而一位已婚太太，先生在結婚後決定

開始穿女裝，這種議題在近年也越多來越多電影再討論，讓我想到加拿大導演Xavier Dolan的作品《雙面

勞倫斯》，這部片討論的議題十分相似。

圖/節目經理慧穎（右）及《現實殘片》導演

如果你發現你丈夫是男同志，那就讓他去愛男人就好，但丈夫還是愛妳，但他穿著女人的衣服。這是一個

才二十分鐘的短片，但情緒很飽滿，到最後太太很壓抑，會有一個出口

這電影引出一個問題，我們對於性別的想像若是超出了，我們是不是還有辦法跟對方生活在一起？

《她路》

陳穎：

是一位中國導演的電影，片長三十分鐘，但情緒張力很澎湃，電影畫面是以冷色調為主。

處理的東西是一對女同志在國外結婚，回中國後，其中一個女生必須跟爸爸好友的獨生子結婚，背負著要

結婚生子的壓力，裡面包括了女同志的掙扎，還有女性面對的生子壓力，這些都是很傳統華人社會會出現

的議題，從這角度看，很容易與我們產生共鳴。

同志的婚姻跟異性戀的婚姻，除了是一個對比的關係之外，同時也可能有重婚問題。因為這部作品是短

片，裡面沒有交代說遇到這種情況時該怎麼處理，留下一個問號給我們。

結尾

君竹：

看完了這整個單元的東西，希望大家對於今年女影想要帶給大家的酷兒印象會有所顛覆，我們希望能夠做

出屬於新一代的酷兒專題，而非傳統的酷兒電影。再次感謝兩位老師非常精彩介紹，兩位有各自不同的風

格，但都是很好的觀影角度，也很謝謝大家今天的參與！